第七章 [2]
牟汉平和荆娘同时霍然抬头,见一个矮小精悍的中年汉子,正自干笑着站在桌旁,荆娘一看,正是屋角桌上,坐在断臂道人左边的那个矮小汉子,心中勃然大怒,却又听他嘻嘻一阵尖笑向荆娘道:“我们公子有意请姑娘过去共饮一杯,不知姑娘可否赏光?”
荆娘将竹筷在桌子上一放,霍地站起身来,道:“好!”
矮小汉子一愣,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定一定神,重新向她打量半晌,翘着拇指赞道:“姑娘真是痛快,请!”
荆娘推桌而起,直向屋角那桌走去,牟汉平心中大为着急,恐防她有闪失,亦自随后跟去,行至半途,那少年书生即已迎了上来,笑道:“姑娘果真赏光,足见在下有幸!”
说着,上来就要去拉荆娘玉手,荆娘娇叱一声,“托云赶月”左手横格书生手臂,右手抡起,一掌向他脸上拍去,那书生亦非弱者,晃肩移颈滑退三尺,避过一掌,陡觉下盘颈风压体,荆娘“裙里腿”又已电疾踢至,危急中,大翻身,举掌横切,逼她收腿,脚下用劲,纵起急退,始避开这凌厉一踢。
荆娘连环数招,将书生几迫至屋角,书生羞愧交集,勃然恼怒,冷笑道:“嘿!想不到你这雌儿还会两手,金大爷既敢招惹你,就有制你之法,今日暂且放过,早晚有一天要好好摆弄你!”说罢,当先向店外走去,荆娘愤恨未息,又待扑去,被牟汉平一把扯住。独臂道人眼利如电,冷冷对牟汉干打量几眼,也和童颜白发怪人、矮小汉子随之走出。
荆娘恨恨的甩开了牟汉平的手,咽声道:“你看着人家欺侮我都不管……”
这时饭馆内的人经此一闹,都纷纷站起围拢了来,七嘴八舌的闹成一片,混杂中只听一人道:“瞧那人道:“瞧那断臂道人,莫不是……那少年又自称姓金,一定不会错了。”
另一个人道:“光天化日之下,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仗着老子一点威风……”
再一人道:“这姑娘好俊的功夫,几招就把这小子逼到墙根。”
那先讲话的人又道:“不过有那道人在,这姑娘三个也不是对手,不知他们这样匆忙,到底有什么急事?”
另一人道:“恐怕也是去铁狼堡吧!”
荆娘听到这里,一个箭步窜了出去,牟汉平要拦没拦住,急急付了账,出得店外,见荆娘正在往西疾奔,已只剩下了一点黑影。
牟汉平洒开大步急迫,心下甚是焦急,白日不能施行轻功,像这样一步步的追赶,如何能够追及?想想日前处境,权衡利害,实在没有他法,就腾身纵起,不再顾忌惊世骇俗,把轻身功夫使至十成,身形如脱弦怒箭一般,电疾往前赶去。
牟汉平自幼习练怪道人所授武林正宗内功心法,真气调运已有极深湛的造诣,轻功自是出类拔萃。不过片刻工夫,即已追近刑娘。
荆娘见他如此快速的追来,也不禁一呆,当下不但毫不停步,反而更为加速前奔,但她终自比牟汉平慢了一步,陡觉头顶上风,牟汉平“呼”地一声跃落,拦在路前。
荆娘怒叱一声,“呛”地抽出绣鸾刀,迎头一刀劈将下去,牟汉平错步滑身,刀锋由身侧砍过,嘴中叫道:“你疯了吗?”
荆娘刀势不停,“霍霍”直进,口中喝道:“你干嘛拦我?走开!”
牟汉平边闪边急道:“你听我说呀!你……”
要知荆娘家传武功,本非泛泛,又得神拳邱伯起点拨,并传授绝艺“迷踪七巧步”,在江湖巾武功已可列入高手,如今她形同疯狂,牟汉平又只能闪避,不敢还手,自然一时无法制得住她。转眼十数招过去,牟汉平心中焦急,已鼻尖见汗,暗忖:“如此纠缠下去,哪是办法?而且目前情况险恶,危机四伏,‘凌云崖’帮众仍未远去,如今又结得如此大敌,尤其……”
蓦地,他大喝一声,身似飘风,一掌护身,电疾冲入荆娘刀影之中,但听荆娘一声惊呼,牟汉平左臂被划破,鲜血泉涌而出,荆娘的绣鸾泼风刀,却已被他夺在手中。
一阵急斗,蓦然静止下来,两人都不住的在喘息,牟汉平把刀递给她,扯下一片衣袖包扎住伤口,荆娘脸色苍白的走近身来,怯声问他:“伤得厉害吗?”
牟汉平摇摇头,引颈向前后大道上一望:“不碍事。”
荆娘把刀丢在地上道:“你放开手,我给你包扎,你带得有刀伤药吗?”
牟汉平道:“本来有带,不过,却丢在洛阳客栈里了;”
荆娘道:“我这里有,只是不大好,你等我给你擦一点。”
于是她由怀中掏出一只玉瓶,把药粉给他撒上,幸好伤势不重,只划破一些皮肉,荆娘一阵难过,眼泪险险滴下来,她咽声道:“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不怪我?”
牟汉平微笑着摇摇头,荆娘把他的伤口包好,俯身捡起刀,插入鞘中道:“我实在气那个人的话,他说我三个也打不过那残废道人。”
牟汉平叹口气道:“妹子,他这话不假。”
荆娘秀眉陡然一剔,随又缓和下来,道:“我就不相信!”
牟汉平道:“我们别站在这里,一边走一边说吧!”
当下两人不再走回原路,辨准方向,岔入小路向南行去。牟汉平道:“妹子,你知道那断臂道人是谁吗?”
荆娘道:“我管他是谁呢!一个残废我就不信。”
牟汉平叹道:“你别看他断了一只左手,可是他右手一套‘追风剑法’,至今江湖仍罕遇敌手呢!”
荆娘疑惑地张大眼睛望着他,满脸诧讶的神情问道:“你说的可是江都金狮堡的二当家,‘追风羽士’甘虚?”
牟汉平道:“正是他,那书生是堡主金振丕的独子,那个生得孩童面孔的怪人,是川中黑道巨擘‘白发仙童’雷忌,你想这些人聚在一起,要动起手来,哪能不吃眼前亏?”
荆娘不以为然的道:“哼,你就怕事。”
牟汉平正色道:“妹子,我绝非怕事,我是想,我们无缘无故结此大仇,有害无益。‘凌云崖’的人追逼我们正急,我们应付一个强敌,已自顾不暇,不应再为一点闲气徒惹是非,而且,西北边荒不毛之地,陡然涌来无数武林人物,一定有事,在我们没弄清楚事实真相以前,最好能够设法隐蔽,因为……”
荆娘等了一会,见他却不说下去,催道:“你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