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卷 云破月来 第五章 燕王朱棣 [2]
由此亦可得见鬼王的可怕。
唉!
都是范老鬼害人害物。
怎办才好呢?
虚夜月在后面催道:“喂!快点吧!小子!”
韩柏啼笑皆非,取下一大枪,扛在肩上,转身嘻嘻笑道:“在下刚才为了隐瞒师门来历,所以故意取了不惯用的兵器,教小姐见笑了,现在为了争回少许脸子,以后可以在小姐跟前抬头做人,惟有动枪了。”左手一拍扛在右肩的枪再笑道:“有本事来拿我的人头吧!听说无头鬼是最猛的鬼哩!”
他举止潇从容,自具不可一世的气魄,而且还有种令人感到亲切可近的感觉,这三种特赏合起来,形成动人的男性魅力。
可惜虚夜月却全不为其所动,只是听到无头鬼时,蹙起了黛眉,不悦道:“卑鄙!竟在吓人家。我不劈掉你的头不就行了吗?”
韩柏听得心痒难熬。
自出道以来,他接触到的都是年纪大过他的成熟女性。
谷情莲虽和他年岁相若,可是因惯走江湖,却是心智成熟。
惟有这虚夜月年纪既少,又自然地带着一种天真动人的气质,带给韩柏非常新鲜的感受,尤使他心动。
韩柏暗忖无论如何,亦不可教对方看不起自己,先要胜过她的剑,然后才有机会攫取她的芳心,此之谓循序渐进也。一摆架势,人枪送前,直指虚夜月。
心中同时想起为何范良极像消失了般无声无息呢?
虚夜月神秘美丽的深黑美眸似蒙上一屑薄雾,凝神专志,忽然吟道:“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悔一段香。尝尝我这套来自‘雪悔剑谱’的‘青枝七节’罢。”言未毕手中剑化作一道长虹,激射而出。
韩柏心神进入魔道至境,瞬那间看破了对方的剑势,叫了声好,沉腰坐马,涌出重重枪影,把虚夜月围住。
虚夜月左挥右刺。招数严密玄奥。
她的绝世芳容。亦随着剑招不住变化,幽怨、欢喜,不住换替,整个心神全溶入姿态无懈可击的剑意里,任由韩柏如何强攻,亦不能动摇她分毫。
韩柏愈打愈心惊。
这是什么剑法?
起始时他还有留手,到后来杀得兴起,施出大枪灵活的特性,强攻硬打,有若地裂天崩;细致处,又若情人的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这次轮到虚夜月有点吃不消了。
韩柏攻势忽消,抛开长枪,扑到兵器架旁取下一对护手短匕,转身刚好挡了虚夜月追击而至的一剑,哈哈笑道:“陪你玩多一次本人便要回家睡觉了,你除非想睡觉,否则莫要随来。”
虚夜月俏脸一寒,冷喝道:“大胆狂徒!”
韩柏正要攻出。
长剑回到内,虚夜月掣出插在靴桶的两把一长一短的小剑,挽出两球剑花,往前送出,势道均匀,精妙无匹。
韩柏心想这定是另一个师傅教的绝活,再一声长笑,前冲过去。
匕剑交击声不绝于耳。
两条人影分分合合,满场游斗,一时胜负难分。
“蓬!”
声音非是来自场内缠斗的两人。而是来自范良极藏身的地方。
两条人影冲破屋顶,弹上夜空,倏忽间交换了五掌。
其中一人自然是范良极。
另一灰衣人,亦是把头用布袋罩着,只露出精光闪闪的眼睛。
铁青衣等愕然望去时,范良极和那灰衣人已朝相反方向逃去。
灰衣人取的是后院楠树林,范良极却朝前院逸去。
铁青衣一声长啸,腾空而起,往那灰衣人逃走的方向大鸟般投去,声势凌万;那“小鬼王”荆城冷亦不示弱,只比铁青衣慢了一线,往范良极追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韩柏使了下虚招,抽身便退。
虚夜月娇笑道:“要和月儿比轻功吗?”
韩柏大笑道:“三十六着,走为上着,若你在这着上胜不过我,便算偷了。”说到最后一字时,早落在最近的屋檐上。
金梅和霍欲泪两人都没有出手拦截,显是得鬼王吩咐。
虚夜月娇叱一声,往韩柏追去。
*
怜秀秀终肯让燕王朱棣上船,他理应大喜过望,岂知燕王却答道:“小姐语带苍寒,显见心情不佳,不欲待客之语,非是搪塞之辞,朱棣怎敢打扰,就此告退,秀秀小姐好生休息,身体要紧。”
怜秀秀微感愕然,想不到燕王如此体贴和有风度,半晌后才道:“燕王顺风,恕秀秀不送了。”
燕王二话没说,道别后,悄悄走了。
躲在屏风后的浪翻云禁不住对燕王作出新的评估。
燕王这一着对怜秀秀的以退为进,确是高明之致,异日他再约会怜秀秀,这美女当然不会拒绝,怎样亦要应酬他。那时他便可以凭着在今晚留下的好印象,展开攻势了。
怜秀秀至此筝兴大减,沉思半刻后,吹熄案头的孤灯,站了起来,盈盈出厅去了。
浪翻云微微一笑,心想不若就在这屏风后打上一晚坐,明早才设法去找韩柏他们吧!
他盘膝坐了下来。
听着秦淮河的水拍上船身的声音,他忽地回到了毕生最美丽那段日子开首的第一天去。
那年浪翻云二十八岁。
立春前十日。
年关即至,街上簇拥而过的行人,多了点匆匆的行色。
浪翻云穿过了一个售卖桃花的市集,来到秦淮河畔。
明月高挂的夜空,把他的影子投往正反映着花舫灯火的秦淮河上。
看着河上穿梭不绝,载满寻芳客往往来来的船艇,他份外有种孤单落漠的感觉。
每一个人都是没选择地诞生到这人间的苦海里,逐浪浮沉。
为何会是这样的?
很多人都不敢探索这问题,又或者他们有自知之明,像庄子般知道想之既无益,不如不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