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风云 - [云中岳]

下卷 第 五 节 [9]

  在崆峒逗留等候大援时,天权子曾经审讯过姑娘。姑娘一口咬定家人隐居西倾山,详细所在坚不吐实。

  老道毕竟是正道人士,不好对姑娘施刑,在中崆峒做客,也不容许他胡来。

  最主要的困难是,姑娘的手足穴道,已被阴司恶煞所制,经脉似断非断,似续非续,所有穴道也似闭非闭,似通非通。天权子武当掌门的师叔,修为自然不同凡响;点穴法源于武当,他该毫无困难;这一生中,他在刀剑上冲过无数的风险,在江湖行道,见过了多少武林绝学。可是,他竟无法解开姑娘的穴道。

  气尘道长是目下武林中,各派掌门年事最高,身手兴德业皆登峰造极的人,但是他也只能摇头苦笑。

  他们都了解,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阴毒手法,不能妄自动手解救,稍一乱错,前功尽逝,所以不敢妄动。反正姑娘生机无碍,让她往下拖,没有什么大不了。

  姑娘身陷绝境,但并未灰心。她知道,老道不象阴司恶煞,鲁莽地挟人去寻;他们定然以她为饵,引她的家人出面,以便一网打尽。这她倒不怕,消息绝不易传到爷爷耳目,牛鼻子们枉费心机了。

  她暗中留意脱身之机,也暗中快意,看来黑白的纷争,将由她而起,让他们自相残杀吧!这些卑鄙的人们。

  第四天一早,一辆轻车向西安府缓缓启行,车的前后左右,警备森严,道俗门人四面拱卫,前后三里地,皆有高手巡行,比皇帝出巡还要紧张,更森严,一行人浩荡东行,速度够快,在通邑村镇,人车缓行,一出郊区,人车便疾走急驰。

  叶若虹主仆忧形于色,他俩爱莫能助,只能伴同车行,觅机设法援救。

  真巧,山海之王本来先走一步,可是他不知怎地,对车中那双似曾相识的美眸,有点念念不忘。他一口气奔出两里地,突见警哨声频传,官道中一批批的人,向下面深谷山脚下急赶,形色匆匆。

  他心中一动,突然闪入一处突出的上面崖堡,向下面官道瞧。他轻功够高明,隐身在崖上草丛中,无人可以发觉他的踪迹。

  奔过的人群中,赫然是在库库淖尔荒绝谷中,被他救出的叶若虹主仆。另一批,竟又是气极四师兄弟;这四个人,都是他救了而又放了的对头。

  他心中一动,便利用山石草木掩身,由官道上方危崖向马车出声处飘去。

  没有人留意绝壁上有人,他的轻功又了得,二五丈的陡崖,他一闪而过,象一头老虎,不久便到了现场。崖下面的喧嚷声,他听得十分真切,人向下搜,他也往下走,直至下面激斗不起,他所立处看不到下面密林中的事,又不好现身。他懒得管闲事,反正知道车中女人没有死,其余的事不愿过问,便脱身走了。

  第二天,他到了-州,发生了变故,至让他稽留三日,真是巧。

  官道在邯州离开了泾河,转向南走。由这儿到西安府,计二百八十二里。以他的脚程来说,慢些儿走,只须一天便到了。平时,西安府的马车,以这里为一站宿地。

  他仍是那一身窝囊打扮,不过已丢掉灰衣,换上了褐衫,不徐不疾赶路。

  已牌初,前面现出一座山头,官道绕山左而过,山上草木葱笼,山下依山筑了一座土围了,官道就在土围子前横过,路旁建了一座凉亭。

  他大步走近,到了凉亭旁。亭至为简陋,四根海碗大木头为柱,顶盖倒是瓦覆,宽广约有丈余,两旁是长木凳四张,柱旁搁了一个大茶桶,挂着瓢儿;一张木几上放了五只瓦碗。亭左,有拴马栏,栓了两匹健马,正在马槽内低头喝水。

  亭后三五丈,就是土围子的栅口,栅口大开,可以看到一群野孩子,在晒麦场上奔跑逗引几头黄犬。

  亭中,左右坐了两个人。左面那人,是个长象吓人的家伙,年约古稀,高大英壮,其重如牛,一头金发闪闪生光,乱七八糟披在肩上,脸上黧黑,粗眉昭眼,眸中赂泛青色,照然有羌人血统。鼻以下,与发同色的凶腮短须,毛茸茸象头刺猬。身穿青布直裰,腰带上,插着一把弧形长刀。

  这人是熟面孔,正是祁连阴魔在祈连山一带为非作歹的金毛吼景泰,同称塞外双魔的宇内凶人。

  这家伙在舍身崖与祁连阴魔同设十面埋伏,将神剑伽蓝迫下了舍身崖,高高兴兴回到西安府,他不走了,在古都寻快乐。

  直至神剑伽蓝以蒙面黑衣人出现,古都血案迭起,少陵原之夜,血雨缤纷,太白矮仙亦同时现身。这消息传出后,这家伙便知大事有点不妙。在太白山庄,他龟缩在一旁不出,他要观看风色,必要时溜之大吉。

  果然不出他所料,盟台中五派掌门刚摆阵,庄中已到了神剑伽蓝,左手火把,右手是令人丧胆的伏鳌剑,在五行宫中一面放火,一面杀人,遇者必死,比阎王爷还凶恶厉害。

  这家伙吓得魂飞天外,转入了地道逃命。大火在上面燃烧,他不敢出来,在密如蛛网的地窑密室中,足足躲了两天一夜。

  第二天晚间,他开始摸索向庄后密道逃命。半路上,碰上了两个黑影也在下面摸索,他惊魂未定,不敢出声招呼,也无脸招呼,躲入另一条地道,半夜方溜出逃向西北老巢,躲了近两年。

  在祁连一躲两年,风声已消,但崆峒派已无内顾之忧,正全力整顿派务,卧榻之旁,岂容外人酣睡?他如果想胡为,崆峒派不要他老命才怪。他见事不可为,只好重入中原。

  但他又不愿投入摄魂魔君手下,自创基业又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做些独行买卖,浪迹年余。

  江湖变故他明若观火,黑白道的人要找武林三杰,他却置身事外,不参与任何一方,自己也不愿再招惹是非了。这天他正带着一包金珠宝玩,端程返回祁连,要在土生土长之地以终天年。岂知到了西安府,便得到九天玉凤已被人掳走的消息,一时好奇,也想瞧瞧热闹。

  亭右面,坐着一个中年人,圆圈脸,剑眉入鬓,虎目神光外射,身穿青色劲装,外罩一件同色外褂,胁下挂着百宝囊,背系长剑。由外表看来,这人英气勃勃,修为定然不弱。

  栓马栏往旁,椅着一个土老儿,正心无旁务地注视着马匹饮水,显然是他看管着马匹。

  亭中的两个人,原先各自注视着自己的马匹,看山海之王大踏步走到,同时向他注目。

  金毛吼与山海之王的目光一接触,突然变色地站起。但山海之王不理他,逞自闯入亭中,直趋水桶,一连舀了五碗水灌入肚中,喝采道:“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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