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水牢脱险 [4]
称量你个鬼!老东西,竟敢辱及师门,若不是师傅再三教诲,遇事要有一个“忍”字,我今日非要与你狠斗一场不可!
古山紫愤愤然,在心里嚷嚷。
“喂!你小子竟敢戏弄老夫,待老夫把你搜出来,定将你脖颈扭断!决不轻饶!”
古山紫想趁他叫嚷时从林中溜走。但马上就知道这不可行。这老儿是他下山后见到的第二个高手,功夫只怕不在那长手长脚的老人家之下。只要他随便一动,就可能被老儿察觉。
老儿不正是使的激将法,要引他跳出来么了偏不上他的当,看他又要使出什么招式。
“哼!无耻的小辈,亏你还是练家子,也不知是哪个没用的师傅,竟然教出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徒弟!也罢,与这种人交手,污了老夫的清名!”
老儿大声说着骂着,出了林子去了。
古山紫暗笑,老儿火气挺旺,耐不下这个心,走了。
他正欲下树,忽听见有微细的声音。
方圆五丈内的动静,都逃不了他的注意。
咳,好狡猾的老东西,他原来并没走呢。沐老贼去哪儿请来这么个绝顶高手?人家不过在房檐下走了几步,他就要直追过来,不追到不甘心,对沐老贼就这么忠心么?
他屏住呼吸,在树丛中纹丝不动。
那老儿又搜索了几个地方,才悻悻而去。
古山紫干脆又等了半个时辰,一点不敢大意,走出了树林。
第二天一早,他仍在别庄三十多丈外监视着出出进进的人,等待着击毙沐老贼的机会。
昨夜碰见的那个老头,功夫高得惊人,有他随侍在侧,沐老贼的首级只怕难以取下。
他自问没有把握战胜他。
但是,尽管如此,拼着个同归于尽,他也要杀了沐朝弼。
忽然,他看见一个中年青衫客急匆匆到了别庄门口,两个壮汉出来拦住了他。
不一会,中年青衫客便随门卫进去了。
这人衣着朴素,是什么人呢?
从他走路和架式看出,武功很不弱呢。
这沐府竟能招聘到如此多的高手,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难道武林高手也贪图荣华富贵、迷恋奢靡的生活么?这些人无疑是武林败类,罪当该诛,正是由于他们,沐朝弼才如虎添翼,为所欲为。
以后若是再碰到这些败类,务必下手不再留情。
下午,他在旅舍里睡足了觉,准备夜里再探近华圃别庄。
晚上二更,他又到了别庄外面。
他在离别庄十来丈外的地方,绕到了左侧右侧,把两边的地势作了一番探查。
沐朝弼住的那幢小楼,有那个武功高绝的老头儿,再不可以犯险,无论你怎样小心,他总会察觉到的。那么,瞧瞧墙角里的地洞,看看那母女俩到底是不是被关在那儿,风险就会小得多。
不知为什么,他发觉自己十分关切母女二人。这为的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他得十分小心,不让人发觉。否则,惊动了小楼里的人,莫说那个怪老儿,就是那一僧一道,也够他应付的。
他提足功力,轻轻一跃,猫着身子落到后边侧墙上,马上扑倒,动也不动。
几个巡逻,离他不过五丈。
他等巡逻走过,一个翻身,落到墙脚下,立刻躺在草丛里。
幸而几队巡逻兵丁都不带灯火,躺在草丛里只要不动,从身边走过都不易发现。
盏茶时分过去,他有些焦躁起来。
不大的园子里,有二三十人分开转悠,一队接一队,川流不息,如走马灯一般,这样等下去可不是办法。
他立即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思量着如何下手。是打人还是打物?打人容易出事,倒下几人,别的人就会发现,看来还是打物好。打物能把人引开去。自己好蹿到地洞那儿。
主意打定,他以拇食两指拈起一枚铜钱,朝靠近小楼一方的树丛中一抖手发出去。
“呜——”铜钱带起一股劲风,唰啦啦击断一根小树枝,抖落了许多叶片。
果然,巡逻的兵丁一声不响,齐朝断枝那棵树奔去。
他立即站起一跃,已到了地洞附近。
猫着腰,他顺着墙根迅速走去。
不到两丈,他看见有两块条石并排躺在墙角,立即想想昨晚看到的情景。
他运功于臂,将一块条石掀开,便发现了石阶和黑黢黢的洞口。
他当即又搬开另一条石头,连忙顺石阶走下,走了两步,想起石头,连忙又折回来。运功于指,猛地插在条石头上,扣紧后把条石拖过来遮在头上。虽然遮不得严丝合缝,但不注意兴许就看不出来。
他觉得稍稍放下心,便轻轻沿石阶下去,十分谨慎地防备着,怕遭到突然袭击。
下面黑糊糊一片,一股粪味直冲鼻孔。
他听到了三个人的鼻息声。
忽然,又听到一声叹息。
“丁师弟,你没睡着么?”一个女人声音说。
不错,正是这母女俩!古山紫清楚地辨别出谢莹芳的声音。“嫂夫人,心急似火,小弟又怎睡得着?”
“娘,只怕我们出不去了,泡在水里两天两夜,真比死了还难受!”
“菊儿,娘也不想瞒你,沐朝弼明日必会将我们害死!”
“娘,我好恨!”
“娘也一样,你姨母和表兄的仇,只有下辈子再去报了。”
“娘,难道真的没有救了么?”
“只怕是如此吧。我们在这里没有熟人朋友,谁也不知我们困在这里,除了等死,只怕没有别的法了。唯一可行的是,等沐老贼来提我们时,以死相拼!”丁羽道:“嫂夫人,只怪兄弟过于大意,不该独自一人来近华圃,该先找到乌大刚,或许他会透漏些消息给我,就不至于……”
“丁师弟,是我们拖累了你,你不必再说自责话。我们一家对师弟的恩情无力报答,只有等来世……”
丁羽道:“嫂夫人不必说什么恩情之类的话。这样就见外了。”
谢莹芳只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夏紫菊道:“可恨这个小城,连个熟人都没有,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