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鸿飞冥冥 [3]
“铁弹金刀”荣万里略一沉吟,便挥手命一干侍仆退下,目注朱润波,沉声道:“尊驾究竟是谁,为何这般故作神秘?”
朱润波微微一笑,欠身答道:“在下朱润波……”手指寒月师大,续道:“这位是嵩山‘避尘庵主’,法讳上寒下月,这位是小徒岳龙……”
言还未了,“铁弹金刀”荣万里蓦地大笑……
朱润波一怔,道:“堡主何故发笑?”
“铁弹金刀”荣万里倏止笑声,连连摇头道:“想不到,想不到天下间竟有这样荒唐滑稽之事!”
朱润波诧道:“此事有何滑稽之处,在下甚为不解,请堡主明示!”
“铁弹金刀”荣万里面色一沉,喝道:“北天山‘丹心峡’主朱润波以及所谓‘剑、绝、书、狂’等人的头颅,此时怕不早已陈列在衡山紫盖峰头,‘顺天禅寺’的十三层宝塔以内,尊驾尚谬以披辈自居,岂非荒唐滑稽之至?”
朱润波哑然失笑道:“原来如此,但江湖传言,堡主岂可轻易置信?”
“铁弹金刀”荣万里冷冷道:“江湖上众口一词之言都不可置信,荣某又怎能轻易相信尊驾之言?”
朱润波正色道:“有关衡山紫盖峰‘顺天禅寺’开光之举,显然是满酋的阴谋,堡主英明,难道还不明白?”
“铁弹金刀”荣万里沉声叱道:“尊驾好大的胆子,竟敢诋辱当今圣主,荣某若非念在武林一脉,便立即要你好看,还不快将真正身份,从实说出,让荣某斟酌发落!”
朱润波神色微变,方待开口,寒月师太已使眼色止住,然后目注“铁弹金刀”荣万里,低宣了声佛号,含笑道:“荣老施主,你怎样才相信这的确就是朱峡主本人呢?”
“铁弹金刀”荣万里略一沉吟,道:“闻说朱润波号称‘日月神幡’……”
朱润波不等对方话完,已自呵呵大笑,在身畔将独门成名兵刃“墨羽芙蓉日月幡”取出,笑道:“这便是在下不成气候的兵刃,普天下并无第二柄,请堡主过目,相信堡主必不再有怀疑了!”
“铁弹金刀”荣万里目光握住“墨羽荚蓉日月幡”,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半响,忽然连连摇头,“嘿嘿”冷笑不止!
朱润波佛然不悦道:“堡主何故如此模样,莫非这柄‘墨羽荚蓉日月幡’,是假的不成?”
“铁弹金刀”荣万里面色一沉,冷冷道:“尊驾手中的幡儿,倒并非是膺品,但须知那朱润波的头颅,既已陈列在衡山紫盖峰‘顺天禅寺’中的十三层宝塔以内,则他的兵刃,自然会落在旁人之手,尊驾……”
话犹未了,岳龙飞已然按撩不住,厉声叱道:“住口!”
“铁弹金刀”荣万里冷然注目道:“这位弟台有何见教?”
岳龙飞神一整,肃容道:“我恩师敬仰尊驾在武林中颇有声望,乃是条铁铮铮的汉子,是以对尊驾再三容忍,不惜多费唇舌以表示真正身份,原冀尊驾能慨然携手,同伸民族大义,恢复大汉河山,谁料尊驾,竟然一再刁难,究竟是何居心?”
这一番义正词严的话儿,只听得“铁弹金刀”荣万里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双手紧按座椅的扶手,待岳龙飞语音一落,霍然起身,嗔目喝道:“你……你……”
朱搁波赶忙含笑摇手止住,笑道:“小徒无状,尚祈堡主息怒!”
“铁弹金刀”荣万里悻悻坐下,怒喝道:“凭令徒这一番话语,便足够你们担代一个凌迟碎剐的罪名,尊驾快将来意说出,否则休怪荣某翻脸!”
朱润波依然气定神闲,徐徐说道:“堡主既然怀疑这柄‘墨羽芙容日月幡’,乃在下得自朱润波之手,则在下不妨在这幡儿上,略为献丑,好让堡主有更深一层的认识!”
说完,站起身来,缓步至厅前,面向庭院,右手握着“墨羽芙蓉日月幡”,遥向院中矗立在一座花坛上的一块太湖巨石,轻轻一招!
只见这一块高达五尺,重遍千斤,尚有一小半埋在土中的大湖巨石,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吸力吸住,缓缓直拔而起,随着“墨羽芙蓉日月幡”招引的方向,冉冉飞来!
“墨羽芙蓉日月幡”徐徐收卷,朱润波待太湖巨石即将沾着幡端墨羽际,右手忽地微微一抖,“墨羽芙蓉日月幡”便立即止住收卷之势,徐徐往外舒展……
那块太湖巨石便又仿佛被一股奇强潜力托住,冉冉倒飞回去,直飞到原来的位置,方始缓缓下降,重又埋在土中,与原来的形状,不差分毫!凌虚摄物之技,一般武林人物,只要内功修为到了相当火候,大多可以办到,本不足为奇,但朱润波显露的这一手,却足以震世骇俗!
因为,第一是距离方面,两下足有数丈之遥,第二是被摄之物,不但体积巨大,且重逾千斤,同时尚有一小半深埋土中,则“墨羽芙蓉日月幡”上发出的力道,最少也在五千斤以上,第三这样巨大的内家真力,朱润波在施展之际,显得这般收发自如,丝毫不带一丝火气,仅凭这三点,便不但瞧得寒月师太及岳龙飞无限佩服,更令那“铁弹金刀”荣万里,目瞪口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朱润披徐徐收起“墨羽芙蓉日月幡”,转身缓步回到厅中,含笑对“铁弹金刀”荣万里拱手道:“在下这点微薄之技,不知堡主心中是否尚有怀疑?”
“铁弹金刀”荣万里目光凝注朱润波,默然半响,方始长吁一声!一揖倒地,讷讷说道:“朱峡主!请恕草民……”
朱润波慌忙还礼扶住,含笑道:“堡主体要这般自谦,朱润波怎敢当得!”
“铁弹金刀”荣万里惶然道:“朱峡主乃天满贵胄,荣某乃……”
朱润波又复赶忙摇手止住,庄容道:“河山蒙垢,朱润波与堡主目下俱是大明遗民,哪还分甚么贵贱,何况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堡主如不见弃,便请以兄弟相称便了!”
“铁弹金刀”荣万里连声谢过,坚持揖主朱润波就当中主位落座!
朱润波再三谦让不得,只好含笑应允。
“铁弹金刀”荣万里这才欣然传侍仆,吩咐厨下备宴。
咄嗟之间,鲜珍纷陈,“铁弹金刀”荣万里连尽三大杯,愧然道:“荣某罚酒三杯,聊谢适才对三位失礼之罪!”
朱润波回敬了三杯,含笑道:“荣兄再要这般说法,便是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