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部:真菌之毁灭力 [4]
而另一个可能,则是:张小龙已经成功了!
张小龙已经实现了他的诺言,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来对付整个野心集团。然而,这个可能,又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张小龙是以甚么办法来对付野心集团的呢?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司令室的门口。但是,纳尔逊先生,却从隔壁休息室的门口,叫道:“卫先生,请你来这里。”
我立即转过头去,只见纳尔逊先生的面色,十分异特,同时,他手上握着一个瓶子。
我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只是道:“我已经发现了那个建筑物,并且请第一一九七四号巡逻艇艇长记下了它的位置。”
我只当纳尔逊一定会兴奋和紧张起来,立即通知海军少将,要他集中方量,进行攻击了。
可是,纳尔逊先生只是略为震动了一下,并没有如我想像中的那种激奋,而且立即道:“你快来,我的中文不怎么好,但是我却猜得到,有一封信是给你的,你快来看看!”
纳尔逊先生的话,令得我呆了大约一分钟之久,我知道纳尔逊先生是极其有修养,极其能干的人。他绝不曾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和我开玩笑,也不曾在这样的情形下因为过度紧张而胡言乱语。
但是,他刚才讲的话,却令我莫名其妙,因为我实是难以想像,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会有甚么人写信给我。而且,就算有人写信给我,他又怎知我在这里?退一万步而言,即使有人知道我在此处,信件又是用甚么方法传递来的?
我呆了一分锺,才向纳尔逊先生走去,纳尔逊扬看手中的瓶子,道:“你看,在这里。”
我的疑惑,更增加到了顶点,我一手接过那个瓶子来。瓶子的塞子,塞得很紧,里面则放着一卷纸,在外面可以看见的部份,写着一行英文字,道:拾到这瓶子的,请送到某地某处(那是我的住址)的卫先生,送瓶子的人,一定可以得到他受到的任何损失的十倍的赔偿,或者更多。
而另外一行中文,则写着我的名字,下面另有四个字,则赫然是“张小龙付”四字。
我一看到这四个字,全身都震了一震,立即抬头起。纳尔逊先生道:“快进来再说。”我立即跟着他走进休息室,他小心地关上了门,道:“是谁写给你?”我道:“张小龙,它是怎么得来的?”
纳尔逊道:“我也料到是他了,二十分钟前,我在甲板上,用五十倍望远镜眺望,看到海面上有一个瓶子在飘着,我便命一个水手去将它拾了起来。这件事,海军少将还不知道,而且,我也不准备让他知道。你先看看信的内容说什么。”
我道:“但是我已经发现了那野心集团海底总部的所在了。”
纳尔逊道:“我们还是先看信再说,我们在这里好几天了,但是对方却不采取任何措施,这使我觉得,张小龙已经成功了,所以,我们要先看一看这封信,再作定论。”
我点了点头,用力一捏,“拍”地一声,将那个玻璃瓶捏碎,有几片小玻璃片,划破了我的手,我也顾不得去止血。
我取出了那卷纸,纸张的质地十分柔薄,那是野心集团以海藻为原料所制成的纸,我因为在野心集团的海底总部住过,也用过这种纸,所以一看便知道。
纸上的字迹,写得十分潦草,而且,墨迹也十分淡,不是用心,一点也看不清楚,我先将几张纸摊平,仔细地看去。
而纳尔逊先生在旁,又心急地在问我:“他写些甚么?他写些甚么?”我就一面看着,一面用英文翻译给纳尔逊听。
足足化了半小时,我才将信看完。纳尔逊先生也已经完全获知了这封信的内容。然而,我们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至少又有一小时之久。
在那半小时中,我相信纳尔逊和我一样,都是因为心中思潮起伏,太过激动,受到所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太过不可想像而变得发呆了。
那封信,现在被国际警方当作最秘密的档案而保管着,但是我还可以默写出来,虽然未必每一个字和原来的一样,但大致也不会相去太远。
纳尔逊先生是竭力反对公开这封信和公开这种事情的。
但是我却坚持要这样做。
我坚持要这样做的原因是:
纳尔逊说这种事公布出来,会使得人心激荡。但是我的意见则是,即使将每一个细节都照实地记述公布,也绝不会引起任何人心激荡不安的。因为,任何人看到了这样的故事,都会以为那只是一个小说家的创作而已,谁会相信那是真的事实呢?
所以,尽管纳尔逊先生的激烈反对,我还是要将那封信默写出来。
下面就是那封信的内容:
“卫斯理君:我是一个性格十分怪僻,只知科学而不知人情的人,所以,我可以说没有朋友,在美国求学时是这样,回来之后仍旧是那样,我在我父亲那里取到的钱,用在科学实验上的,只不过十分之一。
其余的十分之九,都是给假装是我的朋友的人所骗走的。但是我却十分欣庆,在我死前,究竟有了一个朋友。那个朋友,自然就是你了。
“你不要以为我和你吵过架,又赶你走,这是对你的不友善,而事实上,我却是在救你,因为你不能留下来,你留下来的结果,是和我,和在这里的所有人一样:死亡。而我终于听到了你逃走成功的消息,我很高兴,希望你在读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正是阳光普照,平静宁和,那正是我的愿望。
“你一定记得,当你有一次来见我的时候,我正在工作着,我手中拿着一个试管,试管中有小半管液体,而当我看到你时,手震动了一下,几乎将那液体震动了一点出来,当时我连声呼叫‘危险’,但是你可能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的。
(这件事,不是张小龙在信中提起,我几乎忘记了,而我的确不知道当时张小龙高叫“危险”是什么意思。)
“我那时叫危险,是真正的危险,因为只要那液体溅出了一滴——即使是肉眼所难以看到的微小的一粒,也足以使你和我,都变成一棵人形的树木了。你或许以为我在讲笑话:人形的树木,那是什么东西?其实,人形的树木,那就是一棵树,树的称呼或者不怎么确切,可以说是一种植物,但是形状完全和人一样!
“你或许仍然不明白我的意思,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