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2]
众人一惊,正是黑衫客和他的乌骓马。
“咦!怎么这样快?”有人骇然叫。
“怪事!飞马也飞不了这么快呢!”另一人怪叫。
“恐怕是匹幽灵之马。”一名分云岭悍贼悚然地说。
分云岭东北,地处虞坂,也称吴山,路南过平路,北至安邑,东至夏县,坂东是巫咸顶。历史上首屈一指的相马师伯乐,在此遇骐驴驾盐车,千里马遇伯乐,干古传为美谈。周武王封吴泰伯之弟仲雍之后虞仲于夏墟,因此称为虞坂。春秋二年,晋假道于虞以伐虢,就是这条路,假途灭虢的典故出此;当地的人则称之为青石槽。据传说这里每一百年便会出一匹千里驹,有一匹神异的幽灵之马在山区中出没无常。
没有人再提起追赶的事,盯着山顶上黑亮的人马发怔,往山上追,那是不可能的。
会主吁出一口长气,无可奈何地说:“算了,走吧。”
一名匪首扭头问:“邓会主,咱们的人为何不见跟来?”
会主惨然一笑,说:“贵寨的人死伤亦惨,三寨主带了幸存的弟兄,已返回分云岭去了。”
“哦!那么,在下也要带回弟兄们返寨了。这次未能将林家兄妹置于死地,遗憾之至。”
会主苦笑道:“目下咱们可合不可分,贵寨的人不宜此时返回分云岭……”
“抱歉,在下的人,不能随你们到州城,咱们的弟兄在州衙落了不少案,被官府的眼线认出,后果可怕。邓会主,咱们后会有期。”
悍匪们一是不敢前往州城避风头,一是大寨主不在群龙无首,必须返山,拒绝了会主的挽留,带了所有的弟兄,驰上至老龙谷的小径。
接近谷口设伏处的半里地,路旁的矮林茂草中,隐伏着林白衣兄妹一群劫后余生的猛虎狂狮,正眼睁睁地静候人马接近,每个人都杀气腾腾,咬牙切齿。
会主率领三十余骑扑奔解州,每个人皆脸有惊容,拼命鞭策坐骑急驰,可是山路崎岖,人马又多,路窄只容一骑,想快也无从快起。
“希聿聿……”马嘶声起自左近的山林,空谷回音久久不绝,更增声势。
马匹再次发性蹦跳,一阵大乱。混乱中,有人堕马,有人受伤。
左面里余,山脚下的树林前,黑衫客与乌骓马重行出现,冷冷地注视着混乱的人马狼奔豕突。
会主脸色铁青,咒骂道:“这畜生可恶!我要与他生死相决。”
薛香君不知她骂崔长青抑或是骂乌骓马,苦笑道:“会主,咱们被他盯牢了,恐怕他不会让咱们平安到达州城,如何是好?”
“咱们仍可一拼。”会主咬牙切齿地说。
“属下认为,不如化整为零,也许……”
“化整为零,岂不自掘坟墓吗?”
“不然,目下咱们走一个算一个,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他已经盯牢了我们……”
“咱们不分男女,全是一色黑衣,他怎知道会主走哪一条路?这样吧,尔后由属下发令,事急从权,暂时冒充会主,让他来找我,会主便可乘机脱身了。”薛香君慨然地说。
“不,我不甘心。”会主断然拒绝。
“那……依会主之见……”
“前面是九曲槽,咱们在那儿设伏等他决战。”
“会主……”
“我意已决,就这么办。”
“请会主以日后为重……”
“过得了今天,方有日后。你记住,万一我有三长两短,你必须保全自己,重建血花会,保全本会的大好基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这畜生替我报仇。现在咱们到九曲槽,走!”
薛香君无奈,说:“好吧,属下先走领路。”
丢失了六匹坐骑,众人重新上路。
薛香君带了三人三骑在前开路,林前的乌骓马已经失踪,她心中略定,策马急驰。
一枝劲矢破空而至,“擦”一声贯入她的坐骑左目。
健马竟即发起疯来,一阵长嘶,将她掀下鞍桥,奔出五六丈外方砰然倒地。
她并未受伤,惊出一身冷汗。
蹄声如雷,乌骓马象一朵乌云,也象一阵黑色的旋风,从百步外的矮林中冲出,冲向马队的中段。
“嗤嗤嗤!”箭厉啸着光临。
“啊……”惨叫声凄厉刺耳。
“砰……”人马齐倒。
人群大乱,马匹惊窜。
乌骓从中间疾驰而过,三把飞刀又击倒了逃散的三个人,冲入对面的树林中,蹄声渐远二十余丈空间,乌骓冲出,隐没;崔长青发箭,发射飞刀,说快真快,有些人连人影也末看清,两端的人根本无法救应同伴,更不用想拦截了。
会主好不容易将魂飞魄散的手下聚齐,遗下五具尸体,心惊胆跳地重行赶路,一筹莫展。所有的人斗志全消,只有一个迫切的心念:逃。
会主至九曲槽设伏决战的念头,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除了赶快逃命之外,别无他念。
对方沿途袭击,神出鬼没,飘忽无常,凭这二十余位惊弓之鸟,岂敢奢言设伏决斗?是否能逃出山区,还是未定之天呢。
逃了里余,前面便是地势起伏不定,林草深茂的丘陵地区九曲槽。
半里外,乌骓马屹立路中,马上的崔长青据鞍高坐威风凛凛,人与马屹立不动,象是石人石马。
已换了坐骑走在前面的薛香君第一个发现,惊叫道:“他拦在前面!”
崔长青的弓举起了。
薛香君扭头向同伴说:“你去禀明会主,我前去与他交涉。”
她解下剑,取下百宝囊,交给同伴独自策马上前,高叫道:“崔爷,有话好说,能不能有些商量?”
崔长青按下弓,叫道:“你过来,不妨听听你的解释。”
薛香君大喜,策骑小驰而近,在丈外勒住坐骑,抱拳行礼道:“是崔爷吗?我叫薛香君。”绛姑娘,幸会幸会,请问何以教我?”他泰然地答。
“崔爷杀够了吧?”
“哦!你来教训我的?”
“小女子怎敢?”
“你有何话说?”
“崔爷真要赶尽杀绝吗?”绛姑娘,你们的手段,并不比在下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