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5]
绿衣姑娘一掌失手,就知道不妙,却是万万没有料到,对方灰衣人的身法如此之快,妙在无迹可循,如影随形,令人防不胜防。一惊之下顿时冷汗淋漓。一个精于技击的高手,最是忌讳敌人贴身而近,这种情形之下,如果不慎走了空招,便是死路一条。绿衣姑娘显然知道厉害,正因为这样,才自着了慌,急切之间,再要抽招换式,却是慢了一步。
其实这时就在灰衣人贴身而现的一刹那,绿衣姑娘的一只右手脉弓,已经为他紧紧捉住。
像是春风一掬,又似冰霜一片,一霎时遍体生麻,饶是力道万钧,却是打心眼儿里丝毫也提不起劲道来,就这样硬生生的站立在当场,半点也动弹不得。
姓君的年轻人,果真有心取她性命,只须内力一吐,将本身劲道,透过对方手上脉门,直攻对方体内,定将使绿衣少女顿时血脉贲裂,溅血当场,他却是不此之图。
话虽如此,心恶对方的手狠心毒,却也不能太便宜了她。随着灰衣人的一声冷笑,右手轻撩,旋腕微振,绿衣姑娘已自被掷了出去。
“噗通”摔了个四仰八叉。
像是兔子般,在雪地里快速打了个滚儿,一跳而起,容得她站起来以后,才自觉出了半边身子象是不大对劲儿,敢情一只右手,连胳膊带肩像是扭了筋,总是抬也抬不起来。
值此同时,对方灰衣人有似清风一袭,极其轻飘潇洒的已来到了面前。
随着灰衣人前进的身子,先自有一股坚悍力道,像是一面无形的气罩,蓦地将她紧紧罩住,绿衣姑娘休说是跑了,一霎时,即使想转动一下也是万难。
只当是对方意欲毒手加害,绿衣姑娘一时吓得面色惨变,颤抖着说了一个“你”字,下面的话,可就无以为继。眼睛里满是惊悸、害怕的向对方直直盯着。
面前的灰衣人,用一种特别的眼神儿,也自在打量着她,“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想要跟我动手,你还差得远!”脸上不着一些儿怒容,他缓缓地道:“这一次我饶过了你,下一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话声方顿,那面透体而出的无形气罩,霍地自空收回。
绿衣姑娘顿时就觉出身上一轻,才像是回复了自由,只是一只右臂,一如先前情况,仍是动弹不得。连急带气,差一点连眼泪都滚了出来。
灰衣人冷冷地道:“我对你已是破格留情,你师门既能传你摧心掌,到处伤人,当非无能之辈,这点伤在他们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一定能为你治好,我也就不再留你了,去吧!”
绿衣姑娘啐了一口道:“谁稀罕你手下留情,有本事你干脆就杀了我算了!干吗活摆制人玩儿,我家小姐要是知道了,第一个就饶不了你。”说时眼泪涟涟,便自坠落下来。
灰衣人聆听之下,倒似怔了一怔,冷冷说道:“这就对了,我说你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原来背后有主子给你撑腰,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主人调教出什么奴才,看来你家小姐,也不是什么……”话到唇边留半句,下面的话他忽然吞在了肚里。警觉到自己嘴下积德,不可大意树敌。无如对方绿衣姑娘却已经听在耳朵里。她似乎极为惊讶,在她印象里,这个天底下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敢对其主人失礼,恭敬巴结尚恐不及,对方这等出口,简直不可思议,绝未所闻。
“你的胆子不小。”绿衣姑娘干脆也不再哭了,睁大了一双圆眼,“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你可以自由选择,现在还来得及。”
说时,绿衣姑娘显然是由于过度的震惊,由不住向后面退了一步,但是她却也并没有想逃走的意思。
姓君的那双奕奕神采的眼睛,直直地向对方姑娘逼视着,脸上带着微微的笑。也许他的生命里,海阔天空惯了,从来也没有俗世间的这些人为纠纷,自不曾怕过谁来。绿衣姑娘这几句话,不但没有吓着他,反而使他感觉到很有兴趣,“两条路我可以走?”他摇摇头:
“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哼!不明白!”绿衣姑娘说:“那我就告诉你,一条路你现在就杀了我,这么做最干脆,神不知,鬼不觉,也最方便。”说时,她真的往前面走了几步,眼睛一闭,脖子一偏:
“来呀,我等着你的!”
灰衣人微微一笑:“我要杀你,也不会等到现在才下手了,看来这第一条路是行不通了。”
“我看你也是没这个胆子!”绿衣姑娘说着随即睁开了眼睛:“现在就只有第二条路,你就自己死吧!”
灰衣人自了解对方绿衣姑娘的真实身分之后,反倒豁然大度,不与她一般见识了。
“这就是你的第二条路?”
“不错!”绿衣姑娘忿忿地说:“如果你不杀我,便只有这一条路好走,事实上这条路,也是你惟一能走的路。哼哼,你知道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就死吧!”说得好轻松,反正命是人家的,死了也是活该。
灰衣人淡淡地笑了,“只可惜我还不想死,这可怎么办?”
“不想死也不行!”绿衣姑娘竖起了一双眉毛:“如果你现在不自杀,便只有别人来杀你了,那时候你就会觉得还是自己杀死自己滋味要好得多。”
“横竖都是一死,还有什么好坏之分?”灰衣人轻松地道:“还是人家代劳吧!”说到这里,由不住自嘴角牵出了一丝微笑。他把目光转向当前梅花,不再打量面前的她了。
绿衣姑娘直直瞪着他,过了一会儿恨恨的道:“不要以为我是跟你说着玩儿,你等着瞧吧,等着吧!”
像是气不打一处来,样子极其认真,重重地在雪地上跺了一脚,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忍不住又掉回头来,“你就是跑到天边,我们也会找到你,你……还是自己抹脖子吧!”说罢,蓦地掉头而去。
雪地里只剩下了一个小黑点,很快地便自消逝无踪。
那是一口小小匕首,插落在雪地里。
显然绿衣姑娘走得匆忙慌张,或是刚才动手过招时,一时大意,无暇顾及,而失落在现场的,总之,毫无疑问,那是由她身上遗落下来的,是无可疑。现在它正在灰衣人的手上,仔细地端详着。
说是一口匕首也许还不大恰当,其实那只是一口十分小巧的“飞刀”而已,刀身不过五寸左右,一指来宽,其薄如纸,一阵风就能把它给刮飞了,作为暗器来施展可是太轻了,只是果真内功精纯者用来施展,情形可就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