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香肌亲枕席 贞关不破是风流 [6]
三年以来,魏无双对门下七个女徒曾一一仔细暗中观察,看出个个沉沦欲海,本性已丧,无法救药;目前虽在自己严刑峻法的约束之下,不敢明日张胆地相害好人,但若管束一失,却将对西南各省的青年弟子流毒尤尽!权衡利害轻重以后,她十几岁以便有“辣手红线”之称,端的肝肠似铁!一夜之间,便把门下六个女徒全数诛除;连那正在纵欲狂欢之下被葛龙骧凭空弹指,以至阴泄而亡的鲁三娘,一共斫下七颗粉黛头颅,包裹在锦袱之中,送给葛龙骧,权当做以壮西南之游的厚礼。
魏无双这一番奇特身世,娓娓讲完,葛龙骧闻所未闻,不禁为之连浮大白。
魏无双鉴貌辨色,知道葛龙骧对自己颇为同情;水光月色映照之下,对方那等俊奇倜傥的英朗丰神,加上不知不觉之中微泛酒意略微绯红的冠玉双颊,着实醉人!竟把这位淤泥难染、色界能勘的巾帼奇侠,三十年宛如古井不波的止水心怀,撩动起片片涟漪!因向葛龙骧含笑举杯,瓠犀微露说道:“公子听完我这一席倾谈,可对魏无双的今后归宿,有所指点之处吗?”
葛龙骧正色说道:“魏……姑娘玉洁冰清,兰芳菊傲,是非明辨,人所同钦!今后或如隐娘红线,凭三尺青锋,为人间扶持正义,铲除不平!或餐绛雪饭,种白云田,在名山胜境之间,善葆真如,参求性命交修的武家上道。利我利人,均无往而莫不利。”
魏无双笑道:“无双敬如公子所言,再以十载光阴,江湖行道,俟四十以后归隐山林。
但武家上道,须得心传,无双僻处西南,见识甚陋,公子心目之中,有无可为我引进之人吗?”
葛龙骧与这魏无双,一半敬其为人,一半也觉得甚为投缘,慨然答道:“龙骧的俗家姑母与师长,庐山冷云谷冷云仙子,功参造化,学究天人,他年只要魏姑娘有意清修,愿为引进。”
魏无双讶声惊道:“我平日在这西南一带,除却苗岭阴魔与他两个弟子之外,对武功一道,颇为自诩,正觉公子如此年龄,一身内家绝艺,怎的犹在苗疆双绝沐亮、姬元以上,原来竟有这大来头!既称令姑母冷云仙子为师门长者,尊师可是群流景仰的武林第一奇人,不老神仙诸大侠吗?”
葛龙骧正容颔首,魏无双起立进舱取出一对碧玉巨杯,斟满佳酿,向葛龙骧笑道:“魏无双今夜一来得脱邪教,二来巧遇平昔景慕已久的不世奇人门下高徒,委实快意已极。我要把敬三大杯,公子勿却!”
葛龙骧接过那碧玉杯一看,玉质极佳,不磷不缁,杯上并以精工雕出一条盘龙,鳞爪飞舞,栩栩欲活,容酒足有半斤,知道是只稀世罕见之物!与魏无双手中那只玉杯,形状大小,一般无二,只杯外所雕,是只玲珑彩凤。
葛龙骧举杯笑道:“武林之内,万派同源,哪一派生来就是名门正源?所以邪正五分门户,是非只在一心。这灵台方寸之间,倘能毫无愧作,始终朗彻清明,岂不帅理寓气,活活泼泼?魏姑娘身处风流丛障之内这多年头,清莲自洁,太已难能。葛龙骧敬佩无已!‘不移惟上智,可语岂中人?’魏姑娘今后无论出世人世,成就之高,龙骧无法妄加揣度。”
魏无双莞尔一笑,与葛龙骧相互倾杯,妙目凝光,深注葛龙骧,含笑说道:“公子满身侠骨,一片仁心,处处均对魏无双教以微言,情实可感!俗语云乐不可极,魏无双在这明月澄心、清风涤欲之下,恭聆雅教,受益已多。我说过要把敬三杯,公子且把这两大杯酒饮完,便送你回舟,以图后会如何?”
葛龙骧见谈笑之间,一个罪恶渊薮的风流邪教便即瓦解冰消,心中自然高兴!更加上魏无双绝代丰神,温言敬酒,哪还有丝毫考虑?举杯连尽,但饮到第三杯时,突然觉得那酒似比以前更香更醇。他本来就不善饮酒,脑中微微醺然,便即引手支头,不胜酒力。
魏无双见他这种神情,微笑说道:“公子想是饮酒过急,请到舱中略为歇息,便可复原。”
葛龙骧此时仍未想到其他方面,勉强起立,如言进舱。但这一走动,越发觉得头重如山,支撑不住,才进舱门,便即玉山颓倒!迷惘之中,觉得魏无双竟替自己宽衣解带,连贴身小衣也脱了个一丝不挂!少顷,更有一条软绵绵、香喷喷、滑腻腻的赤裸女子娇躯,钻入衾内,与自己同睡。
葛龙骧这一惊非同小可!暗叫自己走眼,还以为这魏无双是一朵淤泥不染的浊水清莲,哪里知道同样是与她那些高徒沆瀣一气的无耻淫妇!他心中虽然清醒,但全身气力尽失,连手足都似无法抬起比当年误中追魂燕缪香红迷药以后的情形,更觉有以过之!预想到魏无双与自己裸体同衾,继之即将发动那种穷淫极秽之状,可怜葛龙骧心头直如一头小鹿,腾腾乱撞!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心上人玄衣龙女柏青青,不知道她与谷飞英二人此时游踪何处?自己身中药力,无法抗拒,万一奚沅、杜人龙不知有变,未来救援,竟在魏无双风流狂荡之下,有所失足,将来却以何颜与心上人相对?他正急得无可奈何之际,魏无双果然似已发动。搬转自己身躯,把颗云发蓬松、兰香微度的螓首,并枕相偎,并从颈下伸出一只玉臂,紧紧地把自己楼在怀中。胸前感觉到两团软玉,坚挺挺,颤嵬嵬,贴肉偎肌,销魂蚀骨。
葛龙骧当日在崂山大碧落岩万妙轩中,虽然也是身中药力,危面一发,缪香红并与面首大布淫席,尽量挑逗,但还未到这样赤身同衾、短兵相接的地步!如今怀中所搂,胸前所偎以及手足所沾,无不是香肌柔滑,触处魂销!葛龙骧自积压这次风流魔障,恐怕无可逃免,只得尽力而为。当下微合双目,舌舐上颚,竟在这渔舟舱内的软床之上,怀抱半缕不着贴胸偎脸的绝代佳人,要想运起玄门内功,来个物我皆忘,无人无相。
慢说葛龙骧这样一位蕴藉风流的少年英侠,就是深山寺观修持有年的高道名僧,在这种情况之下,要能付诸无闻无见,也必无人能信!可怜葛龙骧一会儿靠玄门所学,万相皆空;一会又为现实所迷,尘念渐起。其中只要魏无双略施风流解数,泯却对方时朗时蔽的一点灵明,无疑好事立成,葛龙骧必失童贞,坠入风流小劫。
但出人意料以外的是,魏无双把葛龙骧紧紧搂在怀中,贴脸偎胸之后,竟自一无动作!
葛龙骧提心吊胆,宛如待宰羔羊一般静候多时,不见对方发动风流攻势,心中不由大异,忍不住微微睁眼一看:这位昨日的风流教主魏无双,蜷伏在自己怀中,微闻香息,竟似业已睡去,但那露在薄衾之外的蝤蛴粉颈,和欺霜赛雪的美人香肩,以及隐约可见、正顶在自己胸前的那两堆温香软肉,却令葛龙骧触目惊心,赶紧再度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