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 五 节 [8]
逸云和如黑迫进内进天井,距大楼仅有一栋矮楼和一个院子,刚将屋角的两名暗桩放翻,逸云突然说道:“有高手向这儿追到,先瞧瞧再说。”
两人隐入一丛爬墙虎绿影之下不久,墙角一闪,现出一个俏生生的娇小身影,隐在这一面墙角,向四周用目光探察。
逸云目光犀利,已看清那生得无一不美的俏脸,便向如黑用传音入密之术说道:
“是她,那叫如烟的妞儿。”
相距约有四五文之遥,如黑目力亦佳,但只知道是个美人儿,却分辨不出是谁。
如烟眼见黑影向这儿飘来,却不见踪迹,正欲再往前搜,突觉身后衣袂飘风之声隐隐传来,忙向墙角一缩。
两名暗桩由墙角扑出,刀隐肘后,突然轻咦一声,一个说道:“咦!明明看见这儿有人,怎又不见……”
如烟骤然掠出,素手疾分,两贼不知背后有人,一声未出扑地便倒。
姑娘火速抓住两贼,退回壁角。院落对面,爬墙虎爬满高墙,正好隐身向另一条甬道察看,她双足轻点,人似轻烟向那儿轻飘。
她距藤蔓还有丈余,两条黑影暴起,来意不善,快逾电光石火。她轻声叫道:“我有话说!”声出人伏,贴地向侧急旋,纤足一点,疾射壁角,方站起回身。
好险!她要不出声,准着了道儿,指尖由她脊心穴上扫过,幸而对方并末下手。她惊出一身冷汗,骇然变色,暗说:“这甘龙的功力,委实骇人听闻!”
她一站稳,两黑影已如影附形,回身追到,正屹立在她身前八尺外,黑罩覆住头面,看不出是谁。
她轻声问道:“是甘镖头么?”
“别问是谁,姑娘意欲何为?”逸云变着嗓子问。
如烟一怔,听嗓音就知来人不愿露形迹;两人一高一矮,高个儿雄壮倒像甘龙,可是背上没见他那把成名兵刃柴金刀;矮个儿更看不出端倪。
“这儿不便说话,务请两位爷赏面,到僻处一谈。”如烟不敢贸然,想将两人引开。
“用不着,这儿的暗桩全被放翻了,有话就说。”如黑不知怎地,见了漂亮妞儿就生气,语音很不友善。
“两位是为九叶玉芝而来么?”
“正是为了此物。”
“这是甘镖头身家性命所系之物,小女子有不情之请,望两位高抬贵手,不管此事。”
“姑娘不是也想要么?”
“非也,小女子虽不肖,亦不做这种绝事。”
“那又何必见阻?”
“此事中含隐情,事虽非为九叶玉芝,但需此物了结十八年前一段血海沉冤公案,事后玉芝物归原主,决木食言。小女子已经泄露甚多,两位如不放手,我……”
“你待怎样?”如黑突然插口。
“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如烟语音沉痛,反手要去拔剑。
逸云问道:“真有那么严重么?”
“灭门之恨,杀父之仇,比天高海深,势在必报。”
“正主儿是谁?”
“恕小女子不敢奉告,望两位谅我。”
“姑娘似乎仇人满江湖,夔州三百余口难道不够偿还么?”
如烟骇然倒退两步,抽口凉气说道:“两位怎知此事?”
“我俩目睹经过,但不愿插手。”
“主凶乃人间凶魔,仇人极众,一日不手刃这些凶人,小女子绝不甘休,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逸云转问如黑道:“我们暂且放手,如何?”
如黑默然点首,良久方说:“依你。”
如烟屈膝拜倒,哽咽着说道:“小女子默念先父名讳,叩谢两位大德。”
两人闪在一旁,逸云轻声说道:“江湖鬼蜮,稍一不慎,横祸立至,一切心力全付流水。姑娘,切记守口如瓶。”
姑娘拜罢盈盈起立,正色道:“小女子知道点苍甘家父子孙三代,皆有侠名,谅不致泄露小女子行藏,故敢真言;日后定遵所瞩,守口如瓶。”她日间亲见甘龙功力惊人,还以为逸云是甘龙呢。
如黑本来为如烟叹息,这一来倒笑了,说道:“你怎知我们是甘家人?”
“刚才见面承蒙手下留情,惟有甘德头方可以臻此。如小女子所料不差,这位定是飞刀甘龙大侠。”她向逸云一指,随又向如黑一福,说道:“姐姐定是人称美红线的甘凤姐姐。”
“啐!胡说八道。”如黑似怒非怒地叫,一拉逸云说道:“把少爷当作姑娘,见鬼!
我们走吧。”说走就走,只一晃,踪影全无。
两人出了庄,扑奔太平口,逸云埋怨他说道,“要你别带什么茜兰草,你偏喜爱那香喷喷娘儿们的东西。这可好,让人嗅着说你是女人,看你还带不!”
如黑粗声粗气地说道:“偏要带!下次我不撕她的嘴才怪,哼!”
“好在你不是女人,不然我看你会整日埋在脂粉里。”
“你胡说什么?”如黑嗔叫,轻径一掌擂在他的肩膊上。
“你不是全听见了么?哈哈!”
两人返回客店,专等明日好戏上场。
逸云、如黑一走,如烟没看清他们是怎样起步的,惊得怔住了,心里暗说道:“好高明的轻功绝学!点苍甘家怎有这种超尘脱俗的造诣?怪!小个儿明明是女子用口腔说话,不是真嗓,不是美红线甘凤又是谁呢?他自称小爷,唔!我看靠不住,一定是她,她在我女人面前装男,岂不可笑?”
甘龙和逸云及所有镖局伙计,包下了整间客店,并无外客。一早众人梳洗毕,店门有伙计们议论纷纷。
甘龙对内情茫然不知,不理闲事,事实上他大为放心,反正在这儿用不着他挑那大梁,听逸云的话没错儿,
一行四十五人,在大厅早膳,大厅在楼上,甚是宽敞。逸云如黑两位师爷上坐,甘龙和沈老镖头下首相陪,五位镖师只有两位打横做陪客。这一桌正对着楼门,假使有人上楼,全逃不出眼下。
酒菜已上了一半,沈老镖头低声说道:“华贤侄,荆州左近的武当门下,预定巳牌时分过江该快到了,也许有人到店中找我们呢。”
逸云从容地说道:“老伯请放心,咱们是苦主儿,必要时咬他们一口,以为日后铺路,武当永不会再找鸿安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