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力拼群魔 [4]
龙天翔那等内力疲乏的情形,岂是片刻工夫缓得过来?不过这时他正如沙漠中的商旅,
猝然滴进了几口甘露,虽然难消全渴,却可志卖掌于一时。
郭仲奇心虽微凛,但面上神色不变突然半转身躯,一股风惊襟而过,雪冰羽连力一拒,
“蓬”的一声巨响,与紫龙剑碰正着,地一砂石走,风转飕翻余势犹劲,直向龙天翔涮撞而
去。
龙天翔面色肃穆,倏然向后一纵掠,过小溪,足足跃过五丈之多。
郭仲奇飘身而去,如影随形,也紧随而上……
二里之外,蜈蚣射出耀目光华,剑气恕涛激冲,锐不可当。
龙野首次向石剑田进第一招,心情却比剑锋更加沉重。
刑堂堂主下雄,抢前一步,手中那支青龙剑挟着猛烈风声,当头砸下。
龙野怒发冲冠,日皆俱裂,蜈蚣剑宛如奔雷急电般喙击敌枪,但听一声龙吟虎啸般的长
叫起处,卞雄幕然身形一晃长枪虽然不曾撒手,可是已震得耳呜心跳,气血微浮。
旁边剑鹰帮三位高手观状之下,都不由暗中吸入一口冷气,敢情此刻单单看了对方这一
剑攻劲,已可窥出龙野的内功剑术,均已达到通神境地。
石剑田阴沉的眼光,忽然间变得朦朦胧胧,他原想以花言巧语来拢络龙野,但眼前怅惚
出现了一位发发俱白的眼睛,那双深深的眼睛,深深镇压着他险恶邪念。
他情不自禁地眸想了好一会,忽然轻叫一声:“我能这么做吗?她是那么宽待一个恶贯
满盈的罪徒,只有在她的面前,我才能回忆童年的欢乐,领悟出人生的包湛与温暖,她是那
样庄严圣洁,活像一位女神……我如骗这小子,岂不就成了她的丈夫么,可是……我又那里
配得上呢?”
那种思潮在内心里暗处挣扎着,面上露出痛苦内疚的表情,一生为罪恶,首次被良心所
责遣。
正在这时,陡然被叱咤之声惊醒,抬目望去,只见西巴洛普各自一夹马腹,分散开来,
配合下雄的阵势,成“品”字形把龙野围在当中。
龙野虎目一睁,神光掠过神情冷然的石剑田,大是悲愤起来,不由破锺般惨笑一声,叱
道:“你们这批罪重恶极的人魔统统来吧,个人的账,正义的账……,武林的账,龙某今朝
代天行义,全部算个清楚,你们快上来啊——”
声音虽然豪气千里,正义磅礴,但掩不住发自内心的凄凉神色。
石剑田听得清楚,身躯猛然一震,精神振发起来,于是恨声接道:“是的,正义的账须
待算清,恩师们的血债也急望雪洗,夙志更渴望完成……。”说话时眼中流露出无限怨毒,
扫视过逐渐接近的龙天翔,随而凝注在龙野身上,暗忖:“他是仇人的孙儿,我怎能动了这
种念头?”
思念及此,杀意立时泛满心头,大喝道:“三位堂主接令,对方如不献出幽心草,格杀
无论。”
龙野闻言如箭攻心,痛澈心脾,一口气哽在喉头,几乎说不出话来。
石剑田眼中凶光暴射,高声道:“你们专心应付小的,老的由本帮主独力收拾。”
龙野悲吼一声,痛苦难言,神智凌乱地直欺而上,西巴大喝一声,宛如深山豺狼,对月
嗥呜,声音刺耳无比,难听已极。
龙野猛一回头,两点泪珠飞溅出数丈之远,这刻他双眸炯炯,神知已恢复清醒。
“我焉能自乱方寸,自己常自命不凡,岂能临阵畏缩。”他这一引咎自责,悲愤之情,
难予抑至,不觉抖发丹田之气,舌绽春雷地大喝一声,登时天地俱撼,四山回应,一时盘旋
不绝,激涡成柱,直冲云霄。
西巴错会龙野在他跟前斗内力,气得暴跳如雷,大喝道:“好狂的小子!”当即自凶神
恶煞似地大吼一声,但声音一出,自觉难胜对方,连忙挥枪劈去,枪影如山,风卷风转声势
极为惊人。
龙野冷哼一声,利剑挥,一股无形罡气无声无息地划到,微闻当的一声,西巴身形微微
一晃,忽党两侧金风袭至,龙野觑目一看,只见卞雄,洛普同时攻来,枪花朵朵,招数奇奥
诡测。
仰天清啸一声,蜈蚣剑有如迅雷进发,展开师门镇山剑法,剑及履及,吐气开声,神勇
无俦地猛攻数剑,登时山摇地动,风云为之变色。
这时场中四骑八轮极快地疾转,五花八门,直如鱼龙曼衍,但见枪影满天,笼罩住一道
剑光,打得激烈无比,几乎分不出彼此的身形。
石剑田目射凶光,注视战场,但见天缕剑法果真有神鬼莫测之妙,虽无辛辣狠毒之处,
却极俱雄猛,正义凛然之气每一出剑,都暗蓄无比威力,堂堂正正,直教邪魔鬼望之披靡,
不由得膛目结舌,茫陡若失。
忽然灵机一动,想道:“本帮宿敌遁世门,擅以慑魂勾魄的招数,使人于不知不觉中上
其圈套,天缕剑法既其有神佛正气的威力,我如竭力偷学其中三招两式,异日配合本帮魔
剑,不难一击挫败阴魂姑。”
一念贪欲,泛满心田,连忙聚精会神,细心揣摩“奇元剑法”。不消多久,便已硬生生
记下二大式。
这场鏖战,势威极是低人,宛如烈火惊雷,疯狂交击,令人感到战云匝地,目骇神摇,
比起昔日祁山天柱峰,龙野力战这三人那一阵,直有云泥之别,同人同数,仅差数月,声势
便如有此差异。
三十招一过,龙野身形已稍见缓慢,剑势阻滞,若不是天缕剑法威力奇大,剑失自具神
门正气,直教卞雄三人不寒而颤的话,则此刻情势,怕不早已不堪设想了。
一里之外的龙天翔不时回顾这边,看得尤心如焚,焦急不已,然而郭仲奇的招数有如长
江大河,滔滔不绝,自己也无法缓过气来,自有满腔尤火灼灼,却无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