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三元会主 [3]
何文秀及时警觉自己失态,淡淡一笑道:
“本座是等着你说话。”
闻桂香低声道:
“你要我说什么呢?”
何文秀不愧是一会之主,在这一瞬之间,已然完全恢复过来,含笑说道:
“闻香主深夜来见本座,难道会没有话和本座说么?”
闻桂香依然低着头道:“属下……”她拖长语气;下面的话,并没有说下去。
何文秀目光凝注,说道:
“你似有难言之隐?”
闻桂香微微摇了下头,艰涩的道:
“不,属下只是……”
她还是没有说下去。
何文秀清俊的脸上,不觉浮现出惊讶之色,温声道:
“你有话但说无妨。”
闻桂香道:“属下斗胆,属下想请问会主……”
她一言三顿,更引起何文秀的惊奇,目光深注,含笑道:
“闻香主平日是个性情爽朗的人,今晚怎会如此难于启齿?本座说过,但你说无妨,就是说错了,本座也不会怪你的。”
“我谢会主。”闻桂香道:“属下只是想问会主,咱们率众赶来江油,真的是要帮白玉霜他们,去对付神龙令?”
何文秀道:“不错,神龙令以毒要胁本座,委以西路总令主,实际上只是利用本座罢了,本座岂肯与他甘休?”
闻桂香淡淡一笑道:
“真的是这样么?”
何文秀一怔道:“本座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闻桂香道:“贱妾听他们说,好像不是如此……”
“他们”何文秀抬目道:“不是如此,此话怎说?”
闻桂香一根玉管似的手指,轻轻绕着她披肩秀发,低低的道:
“他们说,会主是……”
她瞟了他一眼,底下的话,又咽了下去。
何文秀神色微动,问道:
“他们说本座什么?”
闻桂香一颗头义低了下去,说道:
“他们说,会主看上了白玉霜。”
何文秀淡淡的道:
“此话是何说起?本座……唉……”
闻桂香偏着头,轻笑道:
“贱妾也看得出来。”
她这句话,还是有些试探口气。
何文秀轻轻吁了口气,说道:
“白玉霜和本座师门,颇有渊源,她一身所学,胜过本座甚多……”
闻桂香不由得抬头问道:
“会主所以对她很倾心?”
何文秀道:“这话不能这么说,本座对她不是倾心,白玉霜兰质冰心,慧眼侠骨,不愧是女中豪杰,见到她的人,对她无不十分心折。”
闻桂香目中闪过一丝幽怨之色,勉强笑道:
“说来说去,会主还不是看上她了?”
何文秀听的微微摇头,忽然抬目笑道:
“闻香主怎么一再和本座提起她呢?”
闻桂香举手掠掠鬓发,说道:
“贱妾要证实此事。”
何文秀自然知道她的心意,但故作不懂,含笑道:
“闻香主这是为了什么?”
闻桂香忽然睫承泪水,幽幽的道:
“贱妾奉家师之命,投效会主,会主对贱妾既然不屑一顾,贱妾只好请辞了。”
这话已经说得很露骨了!
何文秀听得一怔,目注闻桂香,问道:
“你要离开本会?”
江湖上一帮有一帮的门规,但也大同小异,凡是参加了这一组织的人,决无中途退出之理。因为你身在此一组织之中,定然知道了此一组织的很多机密,一旦离开,机密岂不外泄?
因此除了年纪老迈,奉准入福寿堂,要中途退出,那是触犯帮中大忌之事。
闻桂香是三元会内三堂刑堂香主,平日执掌的就是帮规,她岂会不知?今晚她忽然向何文秀提出离去的话来,这是何文秀的心中想来,只当她说的是气话而已!
一个女孩儿家,一心一意的对着你,你却看上了另外一个女子,她自然会不高兴,赌气要走了。
闻桂香举起衣袖,轻轻掩了掩面颊,吸去泪痕,说道:
“是的,会主既然对贱妾无意,贱妾只好走了。”
何文秀修眉微微一拢,说道:
“闻香主,你是本座的左右手,岂可轻言离去?”
闻桂香嘟嘴道:“多谢会主的好意,贱妾宁愿做会主的衣服,不愿再当会主的左右手了。”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她宁愿做衣服,这话已经不是暗示,是挑明了。
何文秀皱皱眉,温言道:“闻香主……”
闻桂香粉脸微沉,冷然道:
“会主不要再叫我香主了,贱妾方才已经跟你辞了香主的职务,贱妾只要讨你一句话,合则留,不合则去。”
“这……”何文秀道:“闻香主,本座要相劝你一句话,男女之间,感情的事,是丝毫勉强不得的……”
闻桂香不待他说下去,截着道:“我没有勉强你,你何会主又岂是别人勉强的?有你这句话就好,会主既然对我无情,我也不用顾虑的太多了。”
何文秀平日对下属极严,只因闻桂香是个姑娘家,也就对她偎颜色,从未把她看作属下,但也想不到她今晚会跟自己闹翻起来,尤其她最后两句话,说得极重。
不,她分明话中有话!
何文秀双眉微露讶异之色,脸上神色一正,点点头,肃然道:
“闻香主,本座确实有点亏欠你的地方,只是你应该知道,本座一身公私分明,今晚咱们说的,本座希望只当他是你我的私人闲谈,说过算了,你也不必太以认真,老实说,这些年,本座一直把你当作妹子看待……”
“谢谢你。”闻桂香已经站了起来,冷声道:
“贱妾向你何会主辞去职务,谈的就是公事,贱妾已经决定离开,而且还有一件事,要请何会主原谅……”
她词意十分坚决,也把“会主”称作了“何会主”,显然她已把自己看作不是三元会的人了。
这要是换了一个人,叛会犯上,早就该毙了他,但人总是有感情的,这些年,闻桂香对他百依百顺,处处小心。于公于私,确实是他一条有力的臂膀,他不能对她太以绝情,这就是何文秀感到左右为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