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神秘美妇 [2]
睡梦之中,他仿佛又回到那有如黄金般的童年,慈祥的母亲,正温柔地拍着他的身子,嘴里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儿歌。
于是他笑了,初升的阳光,正像慈母的手,温柔地拂在他身上,一时之间,他不知此刻是真是梦。只觉得那拍在自己身上的手,竟越拍越重,终于一揉眼睛,醒了过来,耳畔却有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朝露晨风,如此之重,你睡在这里,也不怕着了凉吗?"这声音越发真切,真切得使他也知道并非来自梦中。他努力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张目一望,只见一个满身华服的中年美妇,正站在自己身前,用一种无比慈祥的目光望着自召,而这种目光,他已久久没有享受到了。
这中年美妇见他张开眼来,慈祥的脸上微微一笑,又道:"少年人不知珍借自己的生命,到年纪大了以后,耍后悔也来不及了"语声虽亲切,其中却似有种难以描述的忧郁味道。
展白怔了一征,翻身爬了起来,他本是至情至性之人,此刻见这中年美妇与自己素不相识,却如此温柔慈祥地对待自己,心中不禁大为感动,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却又油纳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中年美妇见到他这副样子,目中的神色更为慈祥了,轻轻长叹一声,又道:"男子汉志在四方,本应出来闯荡的好,但是,唉,世上又有什么地方能有家那么温暖呢?我看你面目憔悴,显见得在外面已经流浪很久了,你要是不怪我多嘴,你……你还是快点回家的好。"说完轻轻一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过去。
展白望着她的背影,心胸之间但觉热血奔腾,不能自已,突地哀声叹道:"我……我没有家!"两滴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转了两转,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那中年美妇走了两步,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额,又转身回来,展白伸手一抹面颊上的泪珠,长声四道:"我一生之中,从没有见过像夫人这样的好人,所以忍不俊——"他语声一顿,扫目望处,却见树林尽头,停着一辆极为华丽的马车,车辕两侧,竟有四个劲装佩剑大汉端坐马上,不住地回头望来,一个个浓眉深皱,似是不高兴。
他心念一动,便又接道:夫人有事,还是走吧,我……我以后一定珍借自已的生命。"他嘴里如此说,心中却在暗付:"其实生命有什么值得珍惜的,我若不是还有父仇要报,就算立刻死了也不可惜,只是我连杀父仇人是谁都不知道,父亲的遗物也被我弄掉了!"不禁又为之悲怆不已。
那中年美妇柳眉微皱,柔声问道:"你年纪还轻,但言词之中,都怎的像是有着许多悲恼难解之事?唉!你们少年人总是这样,还未识得愁滋昧,就已如此忧郁了,等到你像魏这样的年纪,心里就是有忧愁烦闷之事,也不会说出来了,唉!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唉,少年人,还不笑一笑?大好生命,黛绿年华,都在等着你去好好事受哩!"这中年美妇温柔地说着,展白只混不得她永远说下去,抬头一望,却见她眼中的忧郁之色,似乎甚于自己,不禁暗忖:"这位妇人衣衫鲜丽,风姿华贵,显见不是达官贵人家眷,便是巨商富贾妻室,正是极有福气之人,怎地却有着如许烦恼?"又忖道:"她和我索昧生平,就已如此对我,想见她平日必是极为慈祥的好人,她若真是烦恼,我岂能不为她解决?"他只知人家如此对待自己,自己使应加上十倍去报答人家,却将自己的烦恼抛在一边,至于人家的烦恼,是否他所能解决,他也不管,一挺胸膛,朗声说道:"我看夫人也像有着什么烦恼之事,不妨告诉在下,我虽然无用,却还有些笨力气。只要我能办到的事,一定全力为夫人去做。"那中年美妇展颜一笑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帮我的忙呢?"展白不禁怔了-怔,讷呐地说道:"夫人如此问我答不出,但我流浪以来,就算躺在大雨之下,也从未有人管我,而此刻夫人却如此照顾我,我若能为夫人效劳,便是最为高兴之事了。"说到后来,他只觉自己所说之话,正是天地间唯一的道理,是以声调便越说趟响,仍自惺松着的睡眼,也露出神采来了。
那中年美妇目光转了两特,似乎心中也大为感动,轻轻叹道:唉,傻孩子,我只是乘车经过这里,看到你睡在朝露之下,怕你着了凉,是以便下车招呼你一声,这又有什么了不起?我若真有什么困难之事,要你去做,那你岂不是太呆了些吗?"展白长叹一声道:"我不会说话,心里想着的事,常常无法说出来!"那中年美妇突地轻轻摇了摇手,道:"不说也好,反正我已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你的好意,我会常常记在心里的,唉——青儿的心,要是有你一半善良就好了,老天为什么总是让善良的人受苦呢?"伸手一抚两颊,目光温柔地在展自身上凝视半晌,又道:"不要忘记我的话,把心里烦恼的事抛开,世上没有家的人多得很,年轻人最要不得的就是自怨,你知不知道,生命中一些美好的事情,是要自已去创造的,若是意志消沉,不去奋斗,这种人就只配受苦一辈子。"她又微微一笑,转身走去。
他站在树下,呆呆地楞了半晌,那中年美妇所说的话,此刻仍然在他耳旁响着:"……大好生命,留绿年华,都在等着你去享受……生命中一些美好之事,是要自己去创造的……"他细细体会着这些话里的含意,不觉想得痴了。
哪知林外马蹄之声,又复大作,他抬目望去,只见三匹健马,筋也似地冲进树林来,堪堪驰到他面前,马上的人各自一勒疆绳,那三匹马昂首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马上除骑士已掠下马来,却正是方才护在那中年美妇李旁的劲装汉子。
展白微微一惊,又大为奇怪,不知道这三个大汉突地折了回来,是何用意。
那三个劲装大汉,脚步沉实,身躯酗壮,两边的太阳穴鼓起如丘,一眼望去,便能看出惧是武功不弱的练家子。他们横扫展白一眼,一言不发,使并肩向他走了过来,面上寒意森森,眼中更是杀气腾腾。
展白大为诧异:"这些人看来似要加害于我,但我却一个也不认得,天下事怎的如是奇怪,总是要让我遇着些无谓的烦恼!"念头尚未转完,这三个劲装大汉已各自暴噶一声,分做三个方向扑了上来,展白大惊之下,身形微塌,后退两步,背脊紧紧靠在树林上,霸王卸甲"、"如封似闭"一连挡了三招。
那三条大汉冷笑一声,叱道:"小伙子快些纳命来吧!就凭这两下子想在太爷们面前拼命,那你是在做梦。"三人联手,刷、刷、刷,又是三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