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幸脱馋狼嘴 又落狡狐口 [4]
“八姑跟杨长老见过面?”
“是的。”
“杨长老怎么不叫金十七来?”
“金十七好像出了事。”
“好像?”
“是的,杨长老只约略提了一下,属下当时没有听清楚。”
柳如风脸色微微一变,道:“杨长老提到这件事,他怎么说?”
金狼十三号思索了一下道:“属下只断断续续听到几句,好像是金十七因为一时大意,在前往羊肠巷时,被虎刀段春缀上了柳如风脸色又是一变道:“虎刀段春?”
金狼十三号道:“是的。”
柳如风道:“好!说下去。”
金狼十三号道:“后来,后来噢,对了后来惊动了八郎和十四郎,两人双双赶出去,结果也遭了那小子的毒手。”
柳如风差点跳起来道:“杨雷公他是死人?虎刀段春那小子,纵然生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如此予取于求,他当时难道一直在袖手旁观?”
只怕说出来这位一号金狼也不肯相信,铁头雷公杨伟当时采取的态度,恰好被他一语道尽:袖手旁观!
金狼十三号道:“八姑也正问及这一点,杨长老回答时,属下正好去替八姑手边的那位姑娘端椅子,所以未能听清楚,好像是那小子一见杨长老现身,就转身溜掉了。”
是的,当时的确有人脚底抹油,只不过并不是虎刀段春。
横竖死无对证,吹吹牛也不犯法。
柳如风气得面孔发青,恨恨不已地说道:“听到警讯,不一起跑出来察看,平白送掉三条人命,这些天字号的长老,就是爱端这种臭架子!”
对铁头雷公而言,这种评语,实在太宽厚!“潘大头”和“金十四郎”是因为这位天狼长老端臭架子,现身太慢,才送命的?只有天晓得!
要一个跛了一条腿的人,站得笔笔直直,实在不是一件轻松事。
但此刻的金狼十三号只有忍耐。
因为柳如风正值盛怒,这位金狼头儿生气的对象是杨雷公,他恰巧又是杨雷公派来的信差,他只要稍为出点差错,就可能被拿来当做出气筒。
柳如风生了一会儿闷气,最后站起来,手一挥道:“好,我们走吧!”
这一声我们,当然不包括大乔在内。
大乔仰起面孔,欲言又止。
柳如风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点点头说道:“那件事我要另作安排,你暂时就等在这里好了。”
柳如风和金狼十三号走了。
大乔关起大门,背靠在门闩上,深深嘘了一口气,又停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向卧室走去。
直到现在,她的一颗心才算放落下来。
潘大头,金十四郎,金十七郎,谁死了都跟她没有关系。
胡八姑来不来蜈蚣镇,也跟她没有关系。
她只是一头银狼,跟关洛七雄及众杀手流血拼命,是天狼和金狼的事。
跟她有关系的人,只有一个。
魔鞭左天斗!
而今这位魔鞭也用不着放在她心上了。
从现在到天黑,大约还有五个时辰,五个时辰之后,就将天下太平!
她非常满意早上在巷子里那一幕精彩的表演,她真不知当时那种急智是怎么给生出来的。
当时虽然惊险万状,事后回想起来,却又觉得十分刺激过瘾之至。
男人?嘿嘿!全是哈巴狗!全是可怜虫!
柳如风是哈巴狗。
左天斗是可怜虫!
左天斗的确是可怜虫。
如果可怜虫也像苍蝇、蚊子、蚂蚁,或跳蚤一样,是成群成队的,那么,以左天斗今天的表现来说,这位魔鞭则称得上是所有可怜虫中,最可怜的一条可怜虫!
不过,这位魔鞭显然也有他不像可怜虫的时候。
至少现在就不像。
现在,左天斗躺在床上的姿势,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过去,都不像一个可怜虫。
你瞧瞧他现在那副潇洒的姿势吧!
两手环抱后脑,算是枕头,一脚高高跷起,搁在床柱上,不知想着什么得意事,还在那里微微晃个不停。”
现在像可怜虫的是大乔。
大乔刚一撩起布幔,整个身躯便告突然僵硬。
她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床上真的躺了一个人!这人真是左天斗?她没有看花了眼?
她马上回答了自己的疑问。
她没有看花眼,床上是躺了一个人,这个人也正好就是左天斗。
如假包换的魔鞭左天斗!
这间小茅屋,只有前门,没有后门,这杀千刀的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什么时候进来的?
前一个疑问,她也马上找到了答案。
是从屋顶上进来的!
因为这本是个黑洞洞的房间,如今已变得跟外面敞屋一般明亮,她略一抬头,便看到屋顶上已给掀去一大片。
第二个疑问,除了左天斗本人,谁也回答不了。
不过,这也同时为大乔带来一丝生机。
她告诉自己:凡事不能尽往坏处想。
先前巷子里的那一幕,便是一个例子。当时她若是自忖必死,因而放弃求生之望,她还能够活到现在吗?
所以她接着鼓励自己:不要怕,沉住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死马不妨且当活马医!
她定过神来,第一个表情是瞪大眼睛,作惊异状道:“嗨,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句话同时很合时宜,在此刻的大乔来说,这一点也正是生死关键所在。
她必须先弄清了这一点,才能决定下一步的手段。
因为她跟柳如风早先那段对白,如果已被这冤家暗中听去,她无论耍什么手段,也是枉费心机她希望他刚来不久。
左天斗慢慢欠身坐起,淡淡一笑道:“你开门的时候。”
大乔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仍不甚放心,于是又皱眉作埋怨状道:“你也太不小心了,万一被他碰上了怎么办?”
左天斗侧扬着面孔道:“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我是怎么找来的?”
大乔心头一凛,知道一切都完了!
左天斗不问这句话,她还想不起来;如今经左天斗这样一问,她才发觉她根本就不该还存侥幸之心。
他们在巷子里分手时,先离开的是左天斗,左天斗离去之前,并没有问她住什么地方。
他是怎么找来的?
找来的方法,只有一个:走出巷子,悄悄的再回头,回头缀在她的身后!
这是江湖上人人会用的一套老法。
只要她稍为冷静一点,她应该不难提防到左天斗或许会使出这一着。
左天斗在心机方面,并不胜于任何人,这一点她原比别人清楚,只可惜她幸脱虎口,一见到柳如风,便以为危险已成为过去,竟迫不及待地吐出了全部秘密!
忘了什么呢?
时间还有的是,左天斗绝不会窃听终日,她等一阵子再说不行?
真是该死!
大乔绝望之余,人倒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冷冷地望着左天斗道:“你是跟在我后面找来的,对吗?”
左天斗道:“对。”
大乔冷冷地接着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你还等什么?”
左天斗道:“等你自己脱衣服。”
大乔一呆道:“你说什么?”
适才她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如今则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等你自己脱衣服!”
她的耳朵没有毛病。
左天斗重复这句话时,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比第一次说得慢也比第一次说得重。
大乔脸孔突然涨红。
没有人受得了这种侮辱,即使是大乔这样的女人,也照样受不了。
左天斗徐徐接着道:“我们已很久没有亲热过了,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喊我亲哥哥,喊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令人蚀骨销魂。”
大乔气得微微发抖道:“姓左的,你是人,还是畜牲?”
左天斗慢吞吞地道:“当然是畜牲,否则我又怎样交上你这样一个女人。”
大乔凝望着坐在床沿上的左天斗,神情忽然慢慢回复平静。
她冷冷问道:“你真的要?”
左天斗道:“真的要。”
大乔道:“你不怕姓柳的回来撞上?”
左天斗道:“你放心,去见的人是胡八姑,就不会这么快回头。”
大乔道:“你也不怕碰了我之后,会使你改变心肠?”
她这话倒还是为对方设想。就她以往的经验来说,一个男人只要跟她上了床,就跟面团似的,任她搓捏揉压,要变成什么模样,就会变成什么模样,比铸铁熔炉还要熔化得快。左天斗跟她已非第一次发生关系,在床上是副什么德性,她当然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