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天香玉女 [7]
梅雪楼道:“岳弟不必客气,小兄也十分怀疑,对方既能接下小兄弟一招‘鬼手罗魂’,而且毫无败象,第二招‘神界六通’必能接得下来,退一步说,即使接不下来,也绝不至败得如此之惨……”
梅雪楼似乎突然有所领悟,肃然地道:“这样说来,小兄就想起来了,当小兄施出第二招之时,突感对方拥来的奇大劲力骤然消失,好像对方在这刹那之间,武功突然失去似的,这不是怪事吗?以‘广寒仙子’的造诣来说,本不应该有此现象。”
“三心书生”接道:“这就是愚兄所说之事态复杂了。因为天日绝学,愚兄昔年也略知梗概,尤其是‘天目仙翁’的救命三大绝招,威力之大,不可思议。虽然本门未与之正式过招,不知孰强孰弱,据说只有金钟老人的武功足以克制。所以愚兄认为‘广寒仙子’实非伤在梅师弟手中,而是另有其人暗中借力出手,将她击伤。”
岳垄不解地道:“此人难道与天目仙翁有仇不成?为何要暗施下流手段,其目的何在?”
“三心书生”微微一笑道:“据卫某判断,此人武功之高,恐怕天目仙翁亦不足与之颉颃。事情很简单,此人旨在借梅师弟之手,嫁祸‘鬼府’、‘神宫’,因为在当今六大奇人之中,‘鬼府’、‘神宫’实力最强,且与‘天目仙翁’和平相处,素无过节,而金钟老人又已仙去,未来主持论剑大会之人,非‘天目仙翁’莫属,如今双方发生怨嫌,对梅师弟实是不利。不瞒岳老弟说,此番‘鬼府’、‘神宫’参加盛会的代表,仅梅师弟一人。也就是说,他是两派惟一的代表人。若有人从中制造纠纷怨嫌,使梅师弟为众矢之的,梅师弟武功再高,也不能与天下各派为敌,到那时,千夫所指,久疑成真,可谓情势阽危,后果堪虞!”
梅雪楼道:“照师兄说来,这嫁祸之人武功高不可测,定非‘毒书生’霍剑豪之流可比,极可能是六大奇人之中一人了。”
“三心书生”微微点头道:“可能如此,舍此以外,实无其他理由,足以附会,这仍是臆测……”
梅雪楼突然“咦”了一声,道:“折腾了大半夜,我倒把董大哥给忘记了。适才小弟本是与董大哥一道来此,听到叱喝之声赶来,董大哥已不知去向。”
梅雪楼立即将一路上遭遇,及“千手书生”董平突然现身,与自己结伴同行之事说出。
“三心书生”卫天璈微微一笑道:“‘千手书生’董乎虽非六大奇人门下,但武功自成一家,且为人善善恶恶,我想他此番与梅师弟订交或有企图。至于他在发现为兄时,突然不辞而别,不瞒两位老弟说,也正是为了‘广寒仙子’陆宜德之事,余恨未消呢!”
梅雪楼和岳垄两人虽然极想知道“三心书生”、“千手书生”和“广寒仙子”之间之情仇,但“三心书生”不说,两人也不好意思出口询问。
“三心书生”道:“梅师弟可知道‘毒书生’霍剑豪嫁祸愚兄的用意吗?”
梅雪楼道:“小弟不知,但如今想来,难道也是为了……”
“三心书生”点点头道:“不错,他也是为了‘广寒仙子’陆宜德。而且,如小兄猜测不错的话,本门‘九天罗’掌法也是他泄于‘天香玉女’的。这仅是他嫁祸的主要原因之一。其次,我想他可能还不知道你一人独自代表‘鬼府’、‘神宫’参加天下武林盟主盛会,他还以为愚兄也是候选人之一呢!因此挖空心机向愚兄下手,必置愚兄于死地而后甘心。”
梅雪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面还有这许多怨嫌仇隙,看来江湖之中,真个是步步陷阱,波谲云诡了。
岳堑虽不知事情原委,但略一思索,即猜出大半,况且“三大书生”之名,武林人尽皆知。
三人谈谈说说,不知不觉已走出西天日山区,天色尚未大明,已经穿过玲珑山麓,来到余杭附近。
三人略进饮食,直奔杭州,午时未到,已到达西湖之畔,只见波光岚影,白鹭翻飞,说不尽的旖旎风光。
三人决定先饱餐一顿,再遍览西湖景色。
尽管西湖八景,各有所长,但一般来说,却属孤山一带较为奇妙。
还有四照阁、别苏亭、观音楼、题襟馆等,但风光略逊于四照阁。
因四照阁依山而筑,推窗外望,可俯瞰西湖全景,如三潭印月、湖心亭、西山等均收眼底,坐下来要来一壶龙井,尽览湖中景色,恍似神仙境界。
三人之中,以“三心书生”见闻最广,西湖是他每年春夏之交必游之地,只是近年来因心情不佳,虽在山光水色之中,仍不免触景伤情。
只见这座四照阁,规模甚大,放置五六十张小茶几子仍显着宽敞得很。
此刻阁上已有不少的茶客,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都是武林人物,至于诗人墨客、雅人逸士以及商贾,则一个不见。
阁楼堪堪满坐,但奇怪的是在正中央的三个小茶几,却仍空着,且未放置茶具,显然仍无人捷足。
“三心书生”何等经验,心知恰巧留有三个空位,事有蹊跷,但凭三人身手,敢说天下去得,区区一座四照阁有何惧哉。
这时,数十道炯炯眸光,自四面八方向三人射来,除少数目蕴凶光外,多是惊奇神色。
“三心书生”领先走到中央小茶几处,茶房已经将茶沏来,一壶龙井,四色点心,三个碎瓷茶杯。
“三心书生”趁倒茶之时,以咫尺传音向二人道:“今日此阁中有些蹊跷,虽说我等有恃无恐,但据为兄近来观测,江湖之中,似乎在酝酿一次风波暗潮,而这暗潮当然与二位有关,因为这阁上有几个扎手的魔头……”
蓦地,一声暴喝,一个马脸的中年汉子倏然自人丛中站起,指着邻桌上一个满脸骚气的少女道:“你这贱婢,大概是熬不住了,四出觅腥吧!大爷虽是三十未娶,孤家寡人一个,但对你这烂污货却没有胃口,哼!你两次以茶梗弹戳老子面颊,你当老子是省油灯!”
“三心书生”低声对二人道:“看吧!好戏上场了,这仅是序曲而已……”
果然,马脸汉子左侧站起一个红衣少女,一脸妖气,冷笑一声道:“你这死王八不是省油灯,难道你姑奶奶是省油灯不成?不要说不是姑奶奶捉弄你,就是姑奶奶所为,你又能怎样?”
马脸大汉脸色一沉,向身边一个中年文土打扮之人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征求中年文士的意见,中年文士微微点头,佯作未见,端起茶杯呷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