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明月朗青峰 炙鹿燔松 清游如绘 重霄翔白羽 熔山沸石 烈火烧空 [2]
“多蒙诸位道友借我奇书,得脱苦难。虽然一时心软,为救二鹤,被他遁走元神,日后尚须多费手脚,但他所盗先师先天五行真气业被我收去大半,后又仗着合沙灵符妙法与本门真火将他烧死。此后纵想寻仇为害,他那元神背上仍负有先师遗留的千万斤重禁制,日受苦难,也无法肆其凶焰了。”随将合沙奇书连玉匣递与岳雯转交南绮,嘱令好好收存,丝毫不可大意,落在外人手内关系非小。
岳雯接书,笑对南绮道:“此书实是关系重大,师妹和裘师弟此时在外行道,用它不着,带在身边易启异派妖邪觊觎,虽说不怕,终费手脚。不如由我送到青城由朱师叔收存,异日回山再行习练。尊意如何?”舜华在旁,忙抢口道:“我正为此担心,如此甚好。”南绮梯云链已先取回,闻言一想,朱缺元神尚在,带书上路反多操心。只没见过,意欲看上两眼,再交岳雯带走。秦紫玲道:“二妹既不带它,最好连这一看都无须吧?”南绮、裘元俱都好奇,话未说完,裘元已先从岳雯手里接过,和南绮一同观看。
见那合沙奇书并非寻常椿叶,而是玉叶金章,宝光隐隐,共总薄薄七篇,满是古篆文和符篆。裘元虽认不出,南绮从小就随父母多参秘芨,能辨别古字,知道古篆文是符篆的注解口诀,再一细心参详,竟悟出了两道伏魔符篆,默记在心,好不欢喜,满拟此书不用师传便可参悟,不料只上来那两篇领会,余者百思不得其解。
南绮正想借词和岳、秦诸人商议将书暂留身旁,日后自送回山,商祝忽然微笑道:
“现时能解此书的并无多人。头两章只要学过天府符篆的俱能领悟,底下却极深,休说不识,便识也须另加苦功勤习始能应用。承你借书之德,虽说因人成事,不是你安心践约,总由你才得解。我生平无德不报,必定约地传授,无须由岳道友带返青城了。此书最干各派妖邪魔怪之忌,带在身旁,他们定必千方百计齐来攘夺,不得不休。那前两章符咒你虽能领悟,也还有好些未尽之处,用起来能发而不能收,容易生事。隔岭地火被朱缺勾动,内中已藏有石油,全岭已熔,早应爆发。因恐多害生灵造孽,我已行法禁制,静俟它大都压归地肺,再将余火残烟连同地火烧熔的浆汁宣泄出来,免使为害。火须缓缓压束,尚有一些时候耽搁。今与你们相遇,又承借书之惠,总算有缘。这头两章符篆学虽较易,均有伏魔驱邪威力,于修道人防身御害有好些妙用。我意欲对在场诸人,连阿莽姊弟也一齐传授,你们心意如何?”南绮见心事被他道破,自己虽说能够解释,用时是否灵效尚不可知,闻言大喜,立即应诺,众人俱称谢。
二鹤也鸣语相求。商祝笑道:“你两个此时正好代我在空中巡视,没有复体为人,还学它不得,异日随我回山,自有道理。”二鹤本来不知本身吉凶,神态忧疑,闻允带他们回山,知已转祸为福,不禁大喜,刚刚振翅欲飞,重又停歇。商祝笑道:“你们怕那孽师来害你们么?休说有我在此,他不会自来送死,且他此时自顾尚且不暇,怎会再来?你们只须防别人,稍有警兆,立即报知。这不过是聊备万一,谅外人也无此胆子。
急速去吧。”二鹤方始喜应升空而去。
商祝随令众人并立为一行,自在众人身后立定,将手一扬,先发出五股白气升向上空,再分五面直射下来,恰似五根白柱,将众人围在中间。跟着飞出一片黄光,大约三丈,高悬众人面前。最后才把合沙奇书要过,将手一指,玉叶上面的符篆便放大了数十倍,在黄光上现将出来,晶芒四射,奇光耀眼。商祝解说完了用法,然后挨次传授。众人一一精悉领悟,方始收去。也无变故发生,空中二鹤才飞下。
商祝道:“岭腹真火已然还入地肺,只是地底石土俱已熔化。且喜来得正是时候,这厮虽是情急暴怒,心中仍有顾忌,发动也迟,没被闯出大祸,所以还可收拾。此间向无人迹,兽类也还不多,总算幸事。不过余势强烈,不是寻常,发动后地震山崩,数百里内地域俱要撼动,人立稍近,必为沸石烈焰所伤。你们虽然不怕,终以谨慎为是。况且此峰相隔甚近,恐要崩倒。可速离开此地,同去西面高山顶上遥望好了。”众人闻言应诺,带了阿莽姊弟二人,同驾遁光,往西面大山顶上飞去。山岭相隔几有三十来里,幸亏众人多为慧眼,便胜男、阿莽也是极强目力,岭前地势又复平旷,看得甚是真切。
阿莽因昨晚一闹,众人烤鹿也未吃成,行时将鹿肉、用具一齐带去,就地觅柴支架,意欲请众再吃。南绮笑道:“你没听商老人说,岭火一泄,附近数百里内都震动么?相隔这么近,怎吃得成?我们这几人,便不能辟谷的也都能耐几天饥,不吃无妨。你二人如饿,我先送你们回去好了。”胜男答说:“无须,我姊弟也能三五天不吃东西。既嫌这里不好,事完回洞再吃也是一样。”
说时忽听咝咝之声起自前岭,尖锐刺耳。众人知已发动,定睛往前一看,只见商祝骑在一只鹤背上,凌空下视,那岭已被紫光包没。先是岭头上突起一股浓烟,其疾如箭,直冲霄汉。冒了一阵,烟中忽冒火花。商祝便由空中射下一道黄光,罩在岭头上面。火烟被黄光一压,愈发激怒,咝咝之声更烈,不能上冲,便往四外横溢。火穴也逐渐溃决,地底轰轰隆隆之声宛如万雷怒号,山岳崩颓,众人立身的高山也随着震撼动荡,大有塌陷之势,商祝神情也似有点忙乱,不似先前安详。
南绮恐万一地震山崩,骤出不意,胜男姊弟不及携带,受了伤害,忙将胜男姊弟唤在身旁,暗中戒备。秦紫玲笑道:“南妹不必担心,商道长既命在此,决无妨害。终南三煞中只他性最仁慈,以他法力,本可从容应付,只因朱缺勾动地火为时已久,全岭山石泥土俱都熔成沸浆,加以石油引燃,势极强烈。他见本山虽然无人,禽兽生物仍是不少,意欲缓缓宣泄,使众生物警觉逃走,免得骤然暴发,不可收拾。看这形势,岭腹蕴藏石油、石炭必然众多,经此长时,除表面一片看去无异外,里面已成了一个极大的火窟。这一强加镇压,蓄势越难宣泄。幸有合沙灵符之力,真火已然引入地肺,否则这千百里内全成火海,大灾已成,休说商道长不能善后,便各位师长一齐驾临,也不能遏止了。”
紫玲说到这里,偶望前面,忽然失惊道:“看商道长神态颇慌,事出预料,必有原因。终南三煞平日颇多仇敌,莫非有人暗中作梗?此事关系非小,岳道友可同我前去助此老一臂,免致债事吧。”南绮闻言技痒,也要随往。裘元方欲开口,南绮苯视了一眼道:“你代我保住胜男姊弟,我一会就来,你去则甚?”舜华本想连南绮都不令去,三人已经飞走,只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