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挥毫飞墨弹 笔扫群凶 煮酒论英雄 语惊四座 [5]
“果然燕相公奇人奇笔,不同凡响,老朽今日拜领墨宝,幸何如之!”
并立命家人备酒安席。
加上此时,早间出湖游玩的外客,都已络绎回转,济济一堂,顿形热闹。
红绫女葛飞琼,亦迅即傍燕凌云落坐,神态十分亲切。
虽说那年头,江湖儿女不比大家闺秀,可以脱略形迹,但他们相识不过半日,一个女儿家,在大庭广众之间,便如此大方豪迈,却也颇逾常情。
尤其燕凌云,生长诗礼之家,又年轻面嫩,所以反而面红颇为不安。
更是肆宴开后,两人同被主客坚推列坐上席,比肩相倚,芗泽微闻,一时使得我们的小书生,心头愈感杌隍。
幸好正于此际,又有远客新到。
来者乃是太湖两山大寨主,人称赤发灵官韩猛,及其掌珠九尾狐韩香。
但见这父女二人,一个是赤发黄须,巨眼浓眉,身材宛如一座黑塔,长相既威猛又凶恶,一个是秀发云鬓,鹅蛋脸,水蛇腰。五官姣好,媚目流波,体态婀娜,巧小玲珑,一身翠绿罗衫,显得十分风流俏丽,更恰好他们长幼相形之下,妍丑极是分明。
此际满厅宾客,悉皆起立相迎。
主人铁老,更急忙抢上前连道失礼,并即肃客入席。
那位韩大寨主,亦抱拳呵呵大笑答道:“岂敢!岂敢!铁大哥双喜临门,小弟拜贺来迟,敬请恕罪!”
并向全厅人众,作了个罗圈揖,道声:“幸会!”然后等待乃女拜见主人,才相偕入座。
也适巧他父女二人,正与燕凌云同席。
是以赤发灵官韩猛,目睹一个年轻小书生,竟然也高倨上坐,不由面带鄙视之色,扫了一眼,立向孔灵子和无名和尚,哈哈一笑道:“咱们老弟兄许久不见,二位似乎也豪气全消了啊!”
显然他这句话,是内含骨头,暗有所指。
试想孔老道,是何等人物,那能不立即闻弦歌而知雅意。
因而顿时瞥了燕凌云一眼,然后目视韩猛,微笑答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是少年人的时代啦!贫道那能和韩兄比拟哩?”
随又一指我们的小书生相介道:“这位燕相公,现身背黄包袱,到处求师访友,正要如韩兄这样见闻广博之人多所指点呢?”
他言外之意,颇有挑拨之意。
不过赤发灵官韩猛,身为绿林魁首,也并非无知之人,且闻言忽有所忆,心中一动。立刻避重就轻,因话答话,向燕凌云点点头笑道:“说文才老朽是一窍不通,如论对天下英雄见闻,咱老韩,确能提供一二呢!”
随又一捋黄须,将面前芬芳四溢的一大杯满酒,一饮而尽,砸砸嘴续道:“昔年江湖上曾有一篇口语是:‘南宫柳,江南白,一见魂销苗岭阙,三阴六阳称二绝,五鬼兴波四海愁,七老八怪九仙客’,这些词儿上的混名,全是宇内奇人异士,只要投到他们任何一位门下,都可称雄武林,燕相公何不去访哩?”
尤其他嘴里说话,二目更凝神直视,好像要从燕凌云睑上看到心底一般。
而且接着又点点头道:“以上全是海内外老一辈的人物,要不然?老朽曾听说,最近江准之间,出现一位少年怪侠,据闻也是如燕相公这等书生模样。功力神奇高不可测,连适才听说词儿上,素称‘江南白’金陵白老太公,以及‘南北二绝’的三阴羽士钱伦,六阳老人万方,都于日前相继伤在他的掌下啊!这种奇人,正是学武人绝好的对象哩!小相公何不去江淮一行?”
本来这位韩大寨主,搬出武林英雄谱,一口气说许多江湖异人,燕凌云便动心意欲求教,以备寻访。
可是无如对方忽又提起两个怪人钱伦万方之死,使他不由有些心虚!
故而立刻面上神色微变,也不便再问,仅拱拱手致谢道:“多承指教!小生自当如命留意这些武林高人,以符雅望。”
同时满座主客,耳闻赤发灵官之言,不禁全各大惊失色!一齐偷眼向燕凌云侧视。
无疑在众人目中,韩猛所称江淮新起的年轻怪侠,必是座上斯人了。
最是崂山老道孔灵子,马上脸色骤变,急急向赤发灵官问道:“韩兄所言是否属实!尚祈详告。”
自然韩猛也是一个老江湖,目睹大家的神色,以及由主人尊崇同座的小书生看来,胸中便已有数。
因之且不答理孔灵子问话,先举杯向燕凌云肃容道:“老朽恭祝小相公必能如意。”
显然他也是认定,此书生必是所闻的那位怪侠,惟恐稍有失礼,惹祸招灾。
这也就是所谓江湖人的“照子亮”了。
并且他直待燕凌云也照过杯,才满意的又道了一声谢,然后转面向孔灵子哈哈一笑道:
“小弟几曾有过虚语!说来话长,咱们先别辜负了主人的美酒佳肴,此事还是留待晚间慢慢再叙吧!”
加上孔老道,亦是明眼人,闻言立知其中定有不便,所以也不再追询,马上强作镇定,随众畅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