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红娃湖畔斗佳人 [5]
不意年前,渔人帮请来了一个高手相助,本欲雷霆扫穴,将我帮兄弟尽行斩杀,掌门心有不忍,愿作人质,保证五行帮势力范围尽归渔人帮所有。
是以我等他乡流落,靠着几路拳脚,街头巷尾,求些赏赐度日,也同时暗中打探掌门被囚之处,兼之寻访少主下落。”
那边云中道人——云梦和尚、姚淇清三人的酒也早已停了,静听这自称萧贵祥的汉子,道出五行帮掌门邵傅一段动天地泣鬼神的舍生取义精神。
尤其是云中道人,二十五年前,洞庭湖武圣宫前,为着路见不平,还削了一只耳朵,此刻听这消息,不禁砰砰,暗忖:
“髭须汉子所称渔人帮请来了一位‘高人’相助,那‘高人’不知是否仍为‘海天白鲸’苗光宗那老魔头?”
邵谷人又催着那汉子萧贵祥,快点说下去。
萧贵祥跑马江湖,似乎受过极大的委屈,而这委屈又不愿显露,若有所慨的继续说道:
“我等技艺虽属浅薄,这些日子里,足不停步,可也走遍了江浙名山大川,村镇府城,历经千险万阻,日前才找到掌门的囚身之处,是在苏皖边界的高邮湖中。”
邵谷人一张红云似的方正大脸上,听见萧贵祥说出父亲被囚之处,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往高邮湖中,手刃亲仇,又忙问仇家姓名。
那较为年青的汉子舒白炎急忙回答道:“那被渔人帮请来的助手,名叫聂廷虎,江湖称他做‘水底青蛟’,使一件怪异兵器,其状像是鱼叉,实又不是,三角眼,塌鼻梁,中等身材,水中上下功夫,颇为不弱。”
那边姚淇清已经向茶房结了酒账。
邵谷人遂即向二人嘱咐道:“你二人且去四下暗暗通知五行帮兄弟,准备重振帮业,我即刻动身,前往高邮湖,救老父出险。”
又向云梦二人说:“二位前辈和那位仁兄贵务在身,不敢请助,邵谷人与三位相逢,还望后日不吝指点。”
云中道人急忙向前说道:“邵大侠有所不知,你那仇家,泰半可能正与贫道等意欲寻求之人,有些关系。”
遂即指出一只被削的耳朵,将二十五年前洞庭湖的一段往事说了出来。
依萧贵祥所说,那“水底青蛟”聂廷虎很可能与海南帮苗光宗有些关系。
因为二十五年前苗光宗曾相助过渔人帮一臂之力,可能此番又已勾结一起,对付五行帮,是以说出邵谷人所寻仇家,很可能与苗光宗有些关系。
邵谷人听得云中一番话,急忙躬身下拜,感谢二十五年前相助老父之恩,眼光之中并露出了无限钦敬之意。
当下也不再客气,别过萧贵祥,舒白炎二人,齐往高邮湖星夜赶去。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一日已经来到高邮县府,四人看看天色已晚,随即觅了一家叫“知客栈”的旅店住下。
邵谷人虽然是老父身陷围圃,也总是奔波半月,疲倦已极。
尤其是那轻功较弱的姚淇清,半月以来,跟着三位高手,星夜奔驰,苦不堪言,亏他为人忠厚,未曾言语。
※※※
是夜,新月如钩,张挂天际,大地上月光朦胧,情调优美之极。
邵谷人不知为什么,床榻之上,辗转反侧,难以入寐,阔别一十二载的老父音容,一直在他心中幌动。
他离家跟随长生老人远去阿尔泰山的时候,父亲方届中年,十二年后,恐怕已垂垂老也了吧!
父亲以老迈之年,抛妻别子,甘愿置身虎潭虎穴,其高风亮节,对部属的耿耿忠怀,却又使邵谷人多了一番感慨。
老母弱妹,思念父兄,依门怅望,又该是何等凄楚苍凉……。
邵谷人不觉万千思绪别愁,如海浪滔天,齐涌心头……他感觉到,不管怎么样,再也难以入梦了!
霍然一股新颖的念头兴起,他想:“何不趁此良佳月色探一探贼穴——高邮湖呢!”
遂即穿上一身夜行衣靠,轻轻出得房来,猛提丹气,轻飘自如地腾身屋上,辨明方向,展开凌空虚渡似的绝顶轻功,几个起落,便已出得高邮县府城。
西望湖山,莽莽荡荡,烟波飘渺,一片无涯,秋风起处,湖面上起了鳞鳞波光,人立湖岸,胸襟不觉豁然开朗。
远远地湖面上,一片冥灭灯火,不住闪烁。
除了浅浅的浪头,拍击着湖岸之外,夜是悄悄地静了!
自己的水上功夫不行,岸边野舟横斜,无人前来摆渡,邵谷人踯躅在岸边,望着那片闪烁的灯火,暗自猜想:
“那里恐怕就是鬼什么‘水底青蛟’聂廷虎的巢穴吧!但是云天惆帐、无舟可渡,空唤奈何!”
“如果………我有江湖传说的‘踏波履萍’的功夫多么好!”
不觉失口“唉!”的一声叹了口长气。
语音方落,蓦然一条飞影,自不远之处掠过,跟着瞧见黑影,竟自踏着浅浅的水波,往那灯火之处,如履平地一般,飞快而去。
邵谷人内心一檩,心忖:“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想不到真有会这‘踏波履萍’功夫的人哩!”
继而一想,又不觉怒从心起,那往灯光踏波而去的人,可不正是我的仇人或是他的爪牙吗?
想至此处,内心激动异常,恨不得追将上去,把他抓将回来,来个手起鞭落,把他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
遂即冲口叫道:“那混账恶贼,还不来见你家少爷!”
黑影业已去远,你想他这么喊叫,不是等于白吠吗?其实大谬不然,只见那黑影儿,猛地一转身,却迳往邵谷人这边飞快的回来了!
你道那黑影是怎么能够听到的,原来邵谷人那句话,是藉着他的上乘内功传送的,是以那黑影离得虽远,却句句听得清楚。
一眨眼工夫,那黑影已来得切近,只见他站在远远的水面上说道:“你是哪儿来的野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来打扰你家姑奶奶!”
娇声连瞠,莺啼燕转,不由得使邵谷人吓了一跳,心想:“天呀!还是一个女的!”又想道:
“那聂廷虎是高邮湖里一个粗野水贼,怎么会有这等轻功的女子,甘心置身于污泥之中呢?如果不是他哪一伙的,我适才不是有些太莽撞了吗?”
但是人家既然反唇相骂过来了,嘴巴上可也不好软下去呀!随即说道:“我且问你,你如果是个洁身自好女子,为何竟向那贼窝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