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1]
那群维吾尔女郎爆出了一声欢呼,连小金铃儿也忍不住跟着叫了起来,因为祁连山没有死,不但没死,而且他的水性还很精,瘦麻杆儿虽然落了下风,每次他摆脱了纠缠,逃出没多远,就被祁连山从后面追上了。
一阵马蹄急响,范五跟苗银花贺小娥也赶到了,他们跳下马,倒是不必多间,一眼就可以看明白了。
苗银花一个箭步就跳下了马,然后直冲湖中,跑出不过两丈许,水深已过腰,她身子朝前一俯,手脚并飞,像条鱼儿似的直游前去,又快又俐落。
范五本来也想下去的,看了苗银花的水性后,他又止住了,摇摇头叹息着:“真没想到银花还有这么一身好水性,奇怪了,她是在那儿学的。”
贺小娥笑笑道:“从小她就在山涧里泡出来的,后来在黄河岸上住了两三年,只要黄河没结冰,她没一天不下去泡上几个钟头的,寨子里的人都叫她小水蛇儿!”
“这个我倒是听人说过,但是我只以为是形容她长得妖娆,却没想到是由这上面来的!”
苗银花在水上像条飞鱼似的急靠过去,口中还招呼道:“祁少爷,把这王八旦交给我好了,你上面歇着去!”
祁连山却朝她摆摆手道:“苗姑娘,别过来,这家伙凶得很,他手里还带着刀子,让我来吧!”
果然瘦麻杆儿的手里还扬着一支亮晶晶的匕首,也就是靠着这支凶器,使得祁连山无法制住他。
因为祁连山的水性是比他高,却得防着他的凶器,而瘦麻杆儿的搏斗经验非常丰富,他的匕首不轻易扎出,一定要等到靠近时,才狠狠地刺出一刀,祁连山没有别的方法,只能去拖他的脚,把他拉到水底下去。
一两次之后,瘦麻杆儿也学乖了,每次被拖下水去,他就弓着腰曲起身子,用刀子去划祁连山的手,逼得祁连山非放手不可,第一次两人在马背上纠缠落水,相较的是水性,瘦麻杆儿原先是想在水底下闭气闷住祁连山,可是到了后来,他发现这小伙子的一口气比他闭得还久,好不容易才挣脱纠缠,上来换了口气,那个时候才拔出了腰间的匕首,两个人就一直这么纠缠着。
祁连山摸清楚对方是个搏斗的老手后,觉得犯不着逞险跟他去拼命,他只是拉住对方,不让他游到岸上去,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也不让他的匕首扎中,这就够了。
因为这是在水中,无可借力,必须要不断地动,才能维持着不沉下去,而在水中移动手脚又是件很费力的事,再要不时地应付搏斗,那就更费力了,祁连山的水性比他好,耐力比他强,凭这两点,纠缠下去,一定可以稳操胜算,何况现在别的人也都来了。
所以祁连山笑着向瘦麻杆儿道:“朋友,你还是丢下刀子,好好地让我们押着你上岸去,我保证不伤害你,苗姑娘他们只是弃邪归正,脱离白狼寨,那是件好事!”
瘦麻杆儿狠毒地呸了一声:“你们别做梦了,没有人能背叛白狼大寨,更没有人能包庇白狼大寨的叛徒,姓祁的,连你那死鬼老子都没这个本事,更别说你了!”
祁连山淡淡地道:“那是我们的事,目前我们只请你帮个忙,把事情压后一天半日的,等我们离开之后……”
瘦麻杆儿冷笑了一声:“姓祁的,你不是江湖人……”
“但先父是个江湖人,从他老人家过世之后,把一切都遗给了我,也包括了这江湖人的身份,现在我想不做江湖人都不行,所以,我开始学着做江湖人了!”
他说话永远是那么慢条斯理的,但是瘦麻杆儿也不急,他用两条腿轻轻地蹬着水,借机会歇口气:“你开始得太迟了,有很多江湖上的事儿还没弄懂,我既不疯,又不傻,更不是逞英雄斗狠的那种料,银花儿他们要离开白狼大寨,我为什么要拼命去拦阻你们!”
祁连山点点头:“是啊!所以我才跟你打个商量!”
“不行!因为看紧他们三个人是我的责任,金花大娘把他们交给我了,他们出了岔子,我也得赔上一条命。”
苗银花道:“这倒是真话,我姊姊就是这种人,所以范五要离开,我跟娥姊非得摆平他不可,除非我们也跟着一块儿离开,现在叫瘦麻杆儿不开口是不行的,除非他也跟着我们一块儿行动!”
瘦麻杆儿立刻道:“不行!银花儿,我不想离开!”
“为什么?难道你还有什么丢不下的。”
“是的,我还有老婆孩子,都掌握在大娘手里。”
苗银花不禁发出一声冷笑:“瘦麻杆儿,我从白狼大寨里出来的,大寨里有些什么人我还会不知道,那儿谁是你的老婆孩子?假如真有的话,我也劝你离开算了,在白狼大寨里,已经没有人了,那是一群畜牲!”
瘦麻杆儿却摇摇头道:“我说的是真的,人都在大娘的那个小首饰盒子里放着,你该知道那个盒子的!”
“我知道,那是她最宝贝的东西,上那儿都贴身带着,不过我曾经偷看过,里面没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瘦麻杆儿冷笑道:“如果能让你偷看得到,那一定是里面的秘密挪了位的时候,金花大娘是个最厉害的人,她若是真让你看到了盒子里的秘密,你就不会活着了,那口首饰盒子是她收藏秘密的地方,但是她也知道有很多人对那口盒子很感兴趣,所以有时总得让人家看看那口盒子!”
祁连山笑道:“不错!这很聪明,盒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藏在里面的秘密,因此没有秘密的时候,不妨让人看看!”
苗银花道:“我看到的确是有秘密的时候,她发现我看见了盒子里的东西,几乎立时就想毙了我,但是后来她知道我不识字,才没有要我的命!”
“你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是一大堆折子,大概是大通钱庄的;因为我只认得那个大字,在兰州也只有一家大通钱庄。”
“不错,就是那个玩意儿,那是我们为金花大娘卖命的代价,每干一笔的收入,她都为我们存进钱庄,帐目清楚,一个子儿也不少,干满了二十年,我们就可以领出那笔钱,过个安安稳稳的日子,我的老婆还没讨,儿子也没生,可是我已经卖了十八年的命了,再过两年,我就有一笔很可观的财富到手,那时候我再讨老婆生儿子也不迟!”
苗银花笑了道:“原来你丢不下的是这个?”
“当然了,我辛苦了十八年,下半辈子的安乐全在那上面,我不能轻易地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