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石氏父子废武功 [6]
金泉元听了不禁气冲脑门。血源肺腑,他喘了一口气说:“强辞夺理,真正岂有此理!”石镜涛展着颜面奸笑了一声,然后奉承地说:“强辞也好,无理也好,但是,无论如何,亲总是亲,你总不会胳膊转向弯,帮助外人吧?”这句话扣住了金泉元,他为难极了,只有歉然地看了麦小云一眼。
最后才作了决定说:“找谁都不帮!”
“哼!”石镜涛冷哼一声说:“果然不出意料,什么亲戚,亲戚根本不可倚靠!”这话与其说给对方听,何如是说给石子材听,因为石子材一心以为金氏山庄是一个仗恃。金泉元也藐藐地说;“那只有请亲家原谅了。”
“好!”石镜涛沉声地说:“子材,我们自己上!”
“是。”
石子材蓄势已久,一听乃父话声一落,立即就向麦小云攻了上去。
麦小云也已抽出了长剑,防局面变化而预作准备。
今见金氏山庄不惜得罪对方采取中立,多少总有灭去心中一些压力。
他觑石子材剑到,身形一闪,右臂一抬,两个人顿时打在一起了。
石镜涛拉破了老睑,还说什么以大欺小,还说什么以二敌一,双掌连挥,蹈虚也介入在场子里面。霎时间,天怪地愁,风云变色了。
石子材从小娇生惯养,吃不得苦,成年后又沉湎风月场所,折伤身体,以致中气短绌,内劲不继。但是,他艺生博杂,除了“石门”家传绝学以外——石镜涛出身“祁连石门”——“福寿堂”中的“供奉”也或多或少地教给他一招半式。是以宝剑一经展开,就滔滔滚滚,威力不凡!
石镜涛野心勃勃,亟欲一统江湖,是以石家庄中延揽有不少武林高手,并设一个“福寿堂”,安置几位武林魔头,称为“供奉”。早期的供奉有“催魂手”廖不一,“矮和尚’潘松秋,和“冰山蛤蟆”龚天佑。而廖不一和潘松秋在沈家庄会师的时候被地狱门中第十殿之主徐至瑜及第八殿殿主罗于中点化而他去。石镜涛父子和龚天佑则先后地给送入了地狱门。
石镜涛曾被江湖上同道目为宇内三庄之首,更岂是泛泛之辈?
后一度虽被请入了地狱门,但气势仍在,威风不减。
他以肉掌见长,天生一副柴片手,双掌舞动,狂飚立生,一如御风之虎!麦小云技艺授自枯竹大师,“梦云”枯竹大师和“普陀”孤木上人台称“南北二憎”,而“南北二僧”却为武林中人敬为天人尊为神佛。他运掌出如屏风,他施剑剑似游龙,“青龙”之名,浪得不来!
三个人一对上手,场子扩大了,范围增广了,金泉元等几人不得不连连倒退了七八步。石子材新怨旧恨齐上心头,因此,招招阴狠,剑剑毒辣,他一意要把对方置于死地方能甘心。石镜涛也有同感,麦小云曾经碎他美梦,曾经使他蒙羞。
是以猛抡开山之掌,裂碑之掌,务必将对方除去才会称快。
两面夹攻,交叉互击。
好个麦小云,他踏出了“迷踪”步,辅上了“千佛”手,顿时身形如云,剑式如虹。能破死角,能指隐秘,前后左右,上下方圆,一似出洞狡兔,一似揽江青龙,眼见在东,倏隐在西,神出鬼没,变化无穷!这就惊了石家父子的心,这也傻了金氏主从的眼。
他们都知道麦小云的功力高深,但却想不到竟然高深到这般地步,出神人化,似玄若幻。尤其是项兆章,一直冒汗,一直颤心,可笑他当年还妄曾掂量着对方的斤两,如今看来,人是皓月,他只不过是一颗闪烁的寒星!石镜涛应变了,石子材也应变了。
但为时已迟,只见麦小云冲天而起,又旋回而下。
其身如禽,其剑若电,身剑合一,连成一气,疾朝石子材的脑门的去!
“青龙,云天青龙!”
项兆章的口中不由地呼叫出声。
石子材魂飞魄散,匆忙间举剑猛撩。
但是,他的内力焉有对方充足?
他的中气焉有对方绵长?
再说,对人居高临下,这俯冲之力更不是他所能抵挡得了的,举剑只是本能使然。只是聊尽人事而已。父子天性,血脉相连,在另一边的石镜涛见了也是心胆俱裂。
他立即过施出牵制之招。竭其所能地涌身上纵,不顾一切地扬起双掌,一掌推向麦小云的肩头,一掌拍向麦小云的剑身!金泉元等人也是相顾失色,他们何尝不想施救?
可是水近火远,灌溉不及,只有眼睁睁地徒呼奈何了!
麦小云双腿一划,身形微挪,巧巧地卸出了石镜涛的来势。
但是。难能对贵的,出人意料的,他下泻的速度却丝毫地不变,所指的方位也丝毫不移!“铿!”的一声必然的,石了材的宝剑落了地,“唰!”的一声,必然的,石子材的脑袋开了花。真是这样吗?
不完全是,“铿”的一声是真,宝剑落地是真,“唰”的一声是真,脑袋开花却是假!耶又是什么呢?
那是麦小云削去了石子材一撮头发,然后宝剑一回,剑尖抵住在对方咽喉之处!静,静了,风不吹,树不摇,飞扬中的沙石也找地方歇息了。
定,定了,麦小云定了,石子材定了,伺在一旁的石镜涛也怔怔地定住了。是麦小云改变了心意?
这也不是,他原本不想杀人。
有道是“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测隐之心,佛更有自我牺牲的精神。”
他是佛门弟子。唯有救世,唯有度人。更多也只有废去恶人的武功,不使再去害善良的人,如此而且。
动的人定了。
定的人动了。
金泉元这时走了过来,说:“麦少侠,老朽还是旧话重提,请看在我的薄面……”又是“铿!”的一声。麦小云长剑归了鞘。
然后说:“各位再见了!”
他转身扬长而去了。
淮安——麦小云走到淮安地界,一眼望去,只见处处泥泞,处处潭泽。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水,大水曾经淹没了田地。大水曾经涨进了屋舍。
黄河决堤,刚退不久!
百姓们无家可归,灾黎们流难失所,真是哀鸿遍地,满目疮痍,一片凄凉!当务之急是衣,当务之急是食。
幸亏,有州县官府在放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