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镜里花月别样真 [5]
谷里亦是满眼皆白,与外面不同的是,这里多了一分险峻,此外看不出有什么别的。
他们刚要向西北方的洞口奔,一个灰袍老人背手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老人的身材特高而瘦,象树干,眼如寒星,手掌极大。他身后站着一位青铜雕像般的大汉,古铜色的衣服沉重阴暗,面部粗犷,棱角分明,双目极有神,十足的打不垮、砸不烂的硬汉形象。他背后插着一把特别黑的大刀,格夕显眼。他冷漠地看着众人,仿佛看着一群陌生的动物。
灰衣老人笑问:“你们这群娃子来这里做甚?”
“找人。”王碧玉说:“找一个带剑的人。”
“是昨天晚上闯进来的吗?”
“不是。昨晚有人来?”
“对的,这时他们也许上了西天了,不知你们对此是否感兴趣。”
王碧玉嚷道:“我们只想找人,不管别的,那个叫文明的在哪里?”
“哎呀,你们来晚了。他也许已经疯了,你们找他干什么?”
王碧玉笑道:“与他有瓜葛,不找他行吗?”
“你有话就对我说吧。我虽然老了一点儿,可办事还挺认真的。”
“那好极了!”王碧玉一点也不在乎,“我就是尊敬老人。只要人老心不老,一定能长寿。年纪轻轻的,有时心眼儿挺坏呢。”
灰衣老头子乐了:“老夫总算遇上一个年轻知己,可喜可贺。
过来吧,让我帮你的忙。”
王碧玉向他抛了一个白眼:“我自然要过去的。可是我不能不说清楚,你既然带我,就得领我去找文明。这就算你替我办事。”
老头子哈哈地笑起来,大概他很少发笑,以致笑声沉闷而干涩,说:“好一张会说的小嘴,一面向别人说尽好话,一面又得其所得,你真是个天才。”
王碧玉微微地一笑:“哪里是呢。比您可差远了,就您这森然的气派,我一辈子也学不来。”
老头子又笑起来:“你用不着学的。别处都象这样,那就没人来了。”
“那太好了!老前辈,您带我看一下文明好吗?”
“这主意不错,那就请吧。”
王碧玉举步就走。
老头子身旁的大汉说:“夕阳,你看着他们,我去一下就回来。”古夕阳点头答应,脸上毫无表情。他那奇刀一刀砍下去,就会把别人的生命送进了“夕阳”。
很有寓意的名字,让人想到壮烈的死。
布敏等人欲随王碧玉去,被古夕阳挡住。
王碧玉说:“我们几个人是从来不分开的,你不喜欢她们吗?”
老头子笑道:“我当然喜欢。让她们也过来吧。”
古夕阳只好放行。布敏向他做了个鬼脸。
王碧玉有老头子陪着走了。薛龙笑道:“老兄,这么冷的天,你让我们站在雪地里有点儿太那个了吧。”
古夕阳冷冷地说:“你可以把手插入怀里。”
“那么她们呢?”薛龙问。
“也可以把手插入怀里。”
“老兄不愧足智多谋。”
古夕阳瞟了常娴一眼,没有吱声。
薛龙道:“那位前辈那么长,似乎……”
古夕阳破天荒有了笑意,笑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新奇:“是不短,他就叫陆太长。原是叫朱太上的,欲与朱元璋比个高低。朱元璋是皇帝,他是太上皇,听起来多过瘾。他不喜欢别人比他强,你是他爹也不行。后来他觉得这么高,还是叫太长合适,就把名改了。”
“你干嘛要告诉我这些?”
“我不喜欢他,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秘密。”
“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
薛龙冷笑道:“别弄错了辈份。”
“难说。不过,要想不错辈份,我就得用一种最有效的方法。”
薛龙隐约感到一种危险,不愿再和他斗嘴了,也许离开这里是最好的打算。
“依妹,我们走,在哪里挨冻不一样。”
常娴还没有反应,古夕阳就笑了起来,大声道:“想走?无情谷是可以随便出人的?别说是你们,吴畅也一样栽在里头了。”
薛龙一惊:“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呢,无非一个死字。他迷不脱的。”
薛龙有些不信,摇头道:“他的尸体呢?”
也许还在水里吧,你最好不要步他后尘。”
薛龙冷笑道:“光有‘也许’,是要挨打的。无情谷若仅知‘也许’,那非灰飞烟灭不可。”
“凭你吗?小子,这不是吹大气的地方,这里可不是寻常的地方。”
薛龙长出了一口气,咬紧牙关。四下打量了一下,雪地上似乎再无别的人影。他打定了主意,一指古夕阳身后,说:“那不是吴畅吗?!”
古夕阳不由一扭头,薛龙欺身而上,运起“混一大法”,突幻起一团掌影向古夕阳的后脑勺击去,动作如星似电。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古夕阳竟然毫不惊慌,身子旋动下矮,双掌平推,直击薛龙的胸腹,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慢,薛龙掌势下移。“膨”地一声,两人交了一招,各自的身子一震,后退两步。
古夕阳冷然说:“看不出你小子还有点儿门道,不过你碰上了大爷,算你倒霉。”
薛龙哼了一声,冷笑不语。
风卷着雪吹了过来,打到他们的脸上,没有人动。
飞雪很乱,在天空中盘旋着。王碧玉率先跨入北面的一个洞口。旁边有不少堆雪,洞里有热气传来。
陆太长笑道:“要看的人这时也许正睡觉呢,进去吧。他变得很懒了。”
王碧玉说:“那我会伤心的。”
陆太长哈哈地笑起来:“怕伤心就别来呀,这里就是让人伤心的地方。”
王碧玉含笑地“嗯”了一声。老头子一脸可怕的表情。他想要干什么呢?他为什么这么轻易把外人带到这里来?王碧玉心里不停地想。
几个人走了片刻,突见光明,原来这条洞中间与外面是通着的。有亮的地方很大,扁圆形的,风雪能吹进来,很冷。
靠着石壁,有几个人或坐或躺着,模样儿挺怪。有个脸带笑的,歪着头盯着石壁;有个侧身躺的,胳膊时支着头,似睡非睡,犹如罗汉假眠;有个长发女人面壁坐着,一动不动;还有个疯似的男人不住地摇头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他手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