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斧 - [柳残阳]

第十七章 翔命攫生 水帘洞天 [2]

  那么巧妙不过的一把抓着那人的后领,寒山重大吼一声,身形再度拔空,他清晰的听到漩涡转动时候骇人的“霍“‘霍”之声,他切贴的感觉到那些漩涡的回转之力,带着强劲的风,似鬼魂的号陶声里隐现着不可抗拒的妖魔!

  再度升起七丈,寒山重己感到力竭神疲,他微微松了一下肌肉,双脚用力翻蹬,他,带着另一个沉重的身体,在空中迅速的打起转来。

  当然,那另外一个沉重的身体,就是红狮猛札,此际,猛札已经清醒过来,他在往昔的很多年,或者也迷糊过,迷糊过也清醒过,但是,可以断言的,他以往在清醒之后,决不会是像眼前这种环境……或是时地。

  寒山重的轻身之术,实在已到了登峰造极之界了,在这种情形之下,没有人可以除了自己之外仍能携带另一个人停留在空中,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虽然,寒山重自己也感到无比的吃力与疲困!

  猛札只觉得天地在旋动,水声如雷,耳边风声呼呼,银白色的水帘一时在他脚下,一-又转到他的头顶,全身的衣衫紧紧的挤逼在后头,以至使他呼吸困难,然而。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他还活着!

  寒山重倾力保持身躯在空中停留的时间,但是,终于又落下去了三丈多,他觉得右手紧抓的那位朋友在挣扎蠕动,而这时的任何小小异动,都会给他增加莫大的困难,于是,他右手五指一紧,像一柄钢爪:

  “老家伙,这风光很奇妙,但你别动!”

  他吼声大,猛札果然不敢再稍有动作,寒山重眼看自己与猛札又落下去了一丈多高,他一横心,骤然松了全身力道,于是,两个连在一起的身体像两块陨石般淬然跌落而下。

  猛扎全身血液上冲,惊得他杀猪似的大嚎了一声,寒山重左手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记:

  “黄泉路上结伴游,怕不?”

  就在这几个字还在舌尖上跳动,滚旋回转的巨大游涡已迎上了他们,“霍”“霍”之声似阎罗王闷着嗓子的嗥笑,寒风强劲,浪花上了二人的衣衫……

  寒山重双目垂视,毫不瞬眨,隔着派涡有三尺左右,他感到有一股隐隐的吸力将他往下扯拉,似婴儿吮吸着母亲的xx头,软绵绵的,却紧吃不舍的。

  他猛力吸人一口气,力量之猛,连猛札都听到了他气管里的“吁”“吁”之声,当他落向漩涡,他那一双鹿皮紧靴已淬而踏向水面,当漩涡的水浪尚没有淹到他的脚背,他已突而“哈”的吐出一口气。

  于是……

  仿佛他周身的毛孔都发出了力量,他吐出的那口气是淡红色的,里着他,以及猛札,像是被如来佛的无边法力摹地提起,像冥冥中的,白天来的一股绝大吸力,将两个身躯猛然弹向空中!

  滚动的江流,又迅速被-在脚下,寒山重的腕上、身上,江水与汗水渗成一片,他没有稍作犹豫,再次吸气,吐气,再次在一团淡红色的薄雾环绕中投射向浩浩垂挂的水瀑!

  流瀑的水似破了洞,骤然四散进溅,那股怪异气流也被搅乱得激回绞揉,就在这生与死的一-,满身的水。满身的冷,银白色的流瀑全已被-开,寒山重已带着猛札穿进了水帘!

  水帘之后,老天,有一块雪白的巨岩笔直伸出,隔着水帘约有两丈之遥,寒山重目光尖锐,他左臂一挥,已寻着着足点落下。

  这块雪白的巨岩连着黑色的千仞峭壁,而外面宽阔的水瀑正如一道天然的巨帘遮盖,似一个遮着帘子的巨大岩窟,假如不进来,谁也不会知道在那垂挂的水瀑之后,竟然还别有洞天。

  那块伸出的白色岩石,光滑得就和白玉一样,湿漉漉的,更没有一点坎坷裂缝,寒山重一脚落下,连连打了两个踉跄,才勉强站稳。

  他顾不得喘息,循着这白色岩石望去,这一望,几乎令他跳了起来,连在白岩之末,仞壁之下,正有一扇作暗黄色的雕楼着怪异图纹的,看去沉重非常的门!

  白色细润的岩石,似一条凭空伸出的阶梯,岩面反映着银白色水瀑的光线,现得光度极为明亮,假如不错,寒山重想,他已寻到他想寻的地方了……这场以生命为赌注的竞争,看来他已握到了胜券。

  仰首瞧向黝黑的仞壁顶端,那里,奔凝的水帘披弯成一个微微的弧度,如一张硕大无朋的银色锦缎折曲抖落,那么美妙的掩住了这仍壁白岩,形成了另一个天地,寒山重赞叹的轻喟一声,缓缓盘膝坐下。

  在寒山重着地的时候,已将猛札搁在岩上,岩石冰冷沁骨,湿滑如镜,在这一个局促的时间里,猛札已喘着粗气转过来,他脸上擦破了一大块皮,想是仆倒在岩面上时碰伤的,但他此刻却似乎竟不觉得疼痛,只是睁大一双混浊的三角眼向四周打量。

  于是,这位边疆大豪看清楚了他现在的处身之地,整个面孔上顿时展现出一片强烈的惊撼与迷悯,他呆呆的注视前面的水帘,嘴皮子在不停的翕动,喃喃地,不知念道些什么。

  良久……

  寒山重长长吐出一口气,睁开眼,冷然瞧着猛札,而猛札正跪在地下,不信的向水帘祈告叩头,那模样,可笑加上狼狈。

  淡淡的,寒山重道:

  “老家伙,你似乎应该向大爷叩头才对。”

  奇异的是,寒山重淡淡的语声,在这里发出,竟起了一阵猛烈的,空洞而清越的回声,连寒山重自己也吃了一惊,他这才发觉,周遭竟是如此寂静,那震耳欲聋的水流声已宛如被隔绝在流瀑之外了。

  猛札似是如梦初觉,艰辛的转过身来,冲着寒山重丑恶的二笑,哑着嗓子,尴尬的道:

  “呃……汉狗,不,老汉,这岩面好滑……”

  寒山重哼了哼,道:

  “待进了白玉宫,你会发觉连那里面的壁顶都光滑。”

  猛札楞了楞,十分窘迫的怔在那里,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一副欲语还休之状,寒山重半闭着眼,道:眼前的情景,寒山重的话,他宛如没有听到。

  哧哧一笑,笑声渗合在雷似的水瀑声中,寒山重再度大叫:

  “现在,猛札,你方才的英雄气呢?充英雄要拿出英雄的行径来啊!”

  猛礼蓦地回头,狠狠瞪着寒山重,狂吼道:

  “汉狗,你为何不先去?”

  寒山重豁然大笑起来,笑声突然高亢,如裂金石,与轰隆的水声互相迎合,直至压过了那怕人的声音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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