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庙铸孽缘 [1]
第二章破庙铸孽缘庄主歉疚提往事古楼遇劲敌飞燕何辜挨毒侵
经过一阵大雨淋漓之后,刘志非和易红都变成浑身湿透,相对坐在破庙里,默默无言。
暴雨过后,天上浮云片片,云隙里透出微月星光,大地一片湿漉漉。易红忽然从破庙里闪身外出,说道:“待我到外面寻找一些干柴来,等着烤干衣服再作商量。”
说着话,一掠身便从湿地上向前疾驰而去,接连几个纵落,一条纤瘦的人影,便消失在夜色迷漾里。
刘志非站在庙门口,望着那逝去的人影,心里却禁不住引起一连串的疑问:“这样一位年轻姑娘,只身到外面来打擂,真是令人菲夷所思的事,而且一身武功,竟是如此不弱,对自己竟是别有用情之意。可是,直到目前为止,除了知道她叫易红之外,其余是一无所知……”
这一连串的疑问,刘志非望着空潆的大地,心里也正像这夜色深垂的大地一样,充满了迷惘和神秘。
蓦地里,一阵凉风吹来,刘志非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浑身湿衣贴在身上,感到有些凉意,赶回到破庙里,坐在地上,闭上眼睛运气行功,打算御御寒气。
正当刘志非坐定的时候,破庙里突然“哗啦啦”一声,刘志非睁开眼睛一看,只见面前堆了一大堆干柴。易红却是换了一身农家女的装束,环手而抱,站在一旁微笑,说道:“干柴、火石,都找到了,你该把衣衫脱下来,烧起火烤干好穿,穿湿受寒,旅途生病,可不是办法。”
刘志非微微感到有些不安,一则由于易红煞费苦心地去寻找柴火为自己烤干衣服;一则由于易红突然由“刘庄主”改口称为“你”,当时只有搭讪着说道:“易姑娘那里找到这些干柴火?倒是偏劳你了。”
易红扬眉一笑,说道:“岂止是找到了柴火,你不曾看见我还换了一身衣服么?还有……”
易红一转身,指着身边的地上,笑着说道:“我们跑了几十里路,又淋了一身雨,饿也饿够了,我特地找了些吃的。这一葫芦酒,稍微赶一赶寒气。”
刘志非奇怪她在哪里找到这些吃的,再一仔细打量她一身装束,在美丽的外型上,又加上了一层朴素的气质,越发明艳可爱。刘志非不敢多看她一眼,便低下头打着火石,引着柴火燃烧起来,准备将身上湿衣脱下来烤干,忽然一想:“虽然僻野荒郊,破庙无人,礼数可不能废。易姑娘在此,我如何能裸体烤衣?”
略一踌躇,便停手不脱,只是坐在火边,就身上烤着。
易红一见刘志非忽而停手不脱,也恍然起来,“哦”了一声,顿然转身,一声不响,又展开身形,向远处奔去。
半晌,易红嗄然穿身进入庙内,娇喘细微,玉靥略有红晕,怀里夹着一包东西,轻轻掷给刘志非,说道:“换好衣服再烤湿的,我到门外去。”
说着便转身向外走去。刘志非忍不住立起身来叫了一声:“易姑娘!”
易姑娘诧然转身,望着刘志非应了一声。刘志非异常激动地,半晌才轻轻地说一句:“多谢你了!易姑娘。”
易红这才嫣然露齿一笑,说道:“救命大德,我都不敢言谢,区区小事,何必挂齿?”
说罢,恰似惊鸿一瞥,翩然飘身到庙外。
刘志非抱着一包衣服,望着易红飘然而去的背影,呆在那里,心里何止感慨万千?半晌轻轻地喟叹一声,把衣服打开,除了一套衣衫之外,里面还包了一套内衣内裤。虽是农家式样,却是干净得很。
刘志非匆匆地换好衣衫之后,在庙后面找了一根竹杆,把衣掠好,刚刚准备唤回易姑娘,易红已经又是笑容可掬地回到庙里,手里捧着两个荷叶包。
就在火堆旁边找了几块砖头,拂去灰尘,摊开荷叶包,刘志非禁不住轻轻“呀”了一声。原来荷叶包裹的竟是一些精致的卤菜。
易红摊开荷叶之后,又搬来酒葫芦,笑道:“你用不着奇怪,这衣服和酒菜都是我身上的银子去买来的,你大可放心吃用。”
刘志非被她这样一说,倒反而不好意思,只好陪着笑道:“我只是奇怪这附近没有人家,你这些东西到哪里买来的罢了。”
易红擦了擦葫芦口,递过去,说道:“离此地十五里地,有一个小镇市,十五里地来回,以我们这种身手来说,该不会费多少时间吧!”
刘志非一接过葫芦,霍然站起来,说道:“易姑娘!既然十五里地有一个村镇,我们何不前去找一家客店安歇,不比这荒野破庙……”
他说到此地,“孤男寡女”四个字一口咽住,没说下去。
易红伸手一拉刘志非坐下,说道:“你这人真糊涂,此地离芜湖不过数十里,这座小镇也住有官府里人,你我公然客店投宿,何异于自投罗网?”
这几句话把刘志非说得垂头丧气,说也实在,自己和易姑娘从芜湖落荒逃到此地。真是急急忙忙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
此地离芜湖不远,那里还能公然投宿呢?
刘志非叹一口气坐下来,一则肚子真的饿了,一则心里又有一些气闷,胡乱地吃些卤菜,又大口地灌了不少冷酒。这酒虽然是村酿,却是又醇又烈,刘志非空肚子灌下许多酒,不到一会,已经是头重脚轻,酒性一发作,昏昏沉沉就歪在火堆旁边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志非迷迷湖湖酒意未除的醒过来,突然感到自己怀里一阵蠕动,低头看去,易姑娘星目微阉,细喘连连,仅穿了小衣,偎在自己怀里。也不知是一种酒意的作祟,还是人性的薄弱,就在这个时候,犯了终身大错。
庙外云掩微月,深夜漆黑,庙内却是春意盎然,上演着荒唐的一幕。
远处偶尔传来断续的村鸡报晓,黎明的晓风,微带着凉意,拂进庙里,凉意惊醒熟睡的人。刘志非蓦然醒来,睁开眼睛一看,易红姑娘跟蜷缩在自己怀里,残晕未褪,吐气如兰。刘志非这才霍然大惊,一个急速翻身,坐起来,空洞的脑子里,隐约地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幕,真如一场大梦。梦醒时,却给自己带来无比痛悔,止不住用手捶着自己的头,一声长叹。
此时,易红姑娘早已惊醒,只是依然躺在那里,从微阖的眼帘里,观察刘志非的一举一动。
刘志非轻轻地站起身来,迎着庙外吹来的晓风,仰望着黎明破晓的苍穹,此刻心情已经是如万刀刺割。想到自己洁身自爱数十年,从无一点不是,留垢人口,如今却如此一失足,清白声名从此为人所不齿。想到洞庭君山的家,妻女无辜,将来受此连累,自己是愧仄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