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游龙 - [兰立]

第十九章 惊见旧侣 齐天峰金燕习艺 骇遇痴魂 大悲寺侠女遇救 [4]

  “废话,王爷几曾亏待过你们兄弟俩?还不去把你那宝风弟弟叫回,真要明日当场出丑吗?”

  再说,金燕眼送少年去后,心里一直都疑惑着,不知道这少年玩的什么把戏,可是只一会工夫,金燕已泰然了,她到底缺乏江湖经验,不懂得江湖中的险恶,虽然恩师半他尼曾讲得许多,然非自己亲身体察经验,又所谓初生犊儿不怕虎,艺高人胆大,金燕只一歇儿,即将此事丢到脑后去了。

  次日,金燕在通往省城的官道上悠散地走着,这一来引得路人都对她伫足遥望,因为清朝的女子,单身在官道上行走的,实在太少,尤其是金燕长得如此的美艳,还好是她身上背着一把长剑,这使得一些尝色之徒,不敢对她妄加调戏。

  数日的行走,金燕已司空见惯,根本不足为奇,她只等到没人之处,立即施展轻功奔走,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来路上,飞快地跑来两骑马,而两骑马上只坐着一个人。

  金燕在官道上走,除了游览风景以外,她对什么都似乎不大关心,但这两骑马“希聿聿”的长嘶,却使金燕不得不回首打量。

  一瞥之下,发现马上的骑士竟是昨夜那自称关心自己的少年,少年一见金燕,似乎感到十分惊奇,一跃下马,将两匹马牵着来到金燕身前说道:“姑娘,你怎么没马代步呢?也不雇辆车,这秋阳烈火之下,你怎么受得了?”

  话声虽满是责怪,但金燕也能听出其中关怀之情,心里头十分感激,遂笑笑说道:“谢谢你,我们可是山野的人,不懂骑马,也没福气坐车,你瞧,生好了这双大脚,也就是命中注定要走路的。”

  说完,天真的撩起长裙,毫无作遂地露出一双大脚,少年一见,立即大喜叫道:“姑娘可是旗人?那一族的?”

  金燕在齐天峰上四年,追随恩师半仙尼文武兼修,虽只短短四年,也能粗通文墨,懂得满汉之分,见少年惊喜地问她,遂道:“我是夷民族的,但却不是旗人,而是苗人,你知道苗族里的姑娘也是不扎脚的吗?”

  二人谈谈说说的,已走了大一段路,互通姓名,少年自称姓满,名贝子,京都人氏,金燕一听他是京都人氏,立即称他满哥哥,对他十分亲热,因为她想起小龙哥也是京都人氏,爱屋及乌。

  这自称满贝子的少年,见金燕称他满哥哥,反倒受宠若惊,最后,金燕答应了满贝子的邀请,坐上了满贝子牵来的另—骑马。

  满贝子说,这马是朋友的,因朋友从水路走了,而这匹马又相当好,不舍得卖,所以交他带着。

  这事情金燕根本没有听见,因为她从来就没骑过马,根本不懂骑马,但却有一身精纯的武功,如今,她正在试探着马性,专心一意的学习着驾御之术。

  满贝子轻带着马,缓缓的走着,指点着金燕应该怎么控制马,使它停、走、狂奔,等等。

  只—会工夫,金燕已能操纵自如,立即放开缰绳,绝尘而去,两匹马真可说是百中选一的名贵了川马,奔驰之间,快比追风,但却平稳之极。

  金燕初试名骑,平稳的疾驰中,乐得娇笑连连,满贝子追在身后,也自心花怒放,以为已然获得美人青睬,成功当在不远。

  晌午时,二人已奔出百数十里地,在一座浓密的树林前停了下来,忽然,寺院的钟声从林中传出,满贝子倏然若有所觉,正在犹疑不决之际。

  忽听金燕叫道:“满哥哥,这里有寺院,我们进去歇歇,讨碗茶喝,好吗?而且也该是打尖的时候了。”

  满贝子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率先催马往林中走去,刚走出一箭之地,即见—座十分宏伟的尼庵,庵门上一块金字黑底横匾,写着大悲庵三字。

  此刻,金燕已不再畏惧尼庵了,非但如此,还特别地喜爱尼庵,因为恩师半仙尼是出家人,所有的师姐们全都是出家人,很可能这座宏伟的大悲庵中,正有她的师姐们在也未可知。

  马蹄声似乎惊动了大悲庵中的师傅,二人还未来到门前,大门已“呀!”的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三位中年女尼,十分恭敬的对二人问讯。

  金燕故意把左腕上的绿玉手钏抖露在外抚摩一下,才从容地下马,可是她就没发现三位女尼对她的绿玉手钏,加以注意,不禁感到十分失望。

  道明来意后,一名女尼走前,将马接去,满贝子与金燕随着两名女尼身后,进入尼庵。

  来到一座客室中,二女尼献过香茶后,立即退出,金燕看在眼中,不禁眉头微皱,双眼看着满贝子说道:“满哥哥,这两位师傅鬼鬼祟祟的,想必没好事,我们最好当心点,吃杯茶马上就走,不要在这久待。”

  满贝子心中大惊,冷汗暗流连连叫道:“金姑娘,你说得是,我们喝杯茶马上就起程走吧!”

  金燕第一次骑马,她功夫再好也跑出了一身臭汗,一见茶盘里两杯茶,绿幽幽的,看在眼中身上已清凉多了,那里还止得住,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一入口,金燕即觉有异,可是待她发觉,已然太迟,金燕眼前一暗,就失去了知觉。

  满贝子一见,立即上前搀扶着放倒床上,此时突然从室外传来两声哈哈狂笑,接着走进两个精壮汉子来,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小王爷,怎么样?我冒失鬼的话终于实现了吧!只要她踏入这大悲庵一步,立即就是小王爷嘴上之肉,如何?是等到夜里呢?还是现在就尝尝?”

  照理说,满贝子这一刻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事实正好相反,满贝子愁眉深锁,脸无欢容,冒失鬼一见不解,用手肘一擂他弟弟精灵鬼,轻轻问道:“小王爷今天是怎么回事啦!这不是他一心一意要弄到手的姑娘吗?如今弄到手了,他反倒不高兴起来,这倒是怪事?”

  精灵鬼范旺双眉一紧,答道:“小王爷大概是高兴过度了,我们还是赶快躲开,让他好真个销魂。”

  兄弟俩见满贝子闷闷不乐,正待悄悄退出,满贝子突然叫了一声:“二鬼回来,我有话问你们?”

  兄弟俩刚退身又转了回来,冒失鬼说道:“小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如要助兴的药这里也不少。”

  满贝子“哼!”了一声,道:“胡说,我只是想问问这药怎么解法?是不是另有什么解药之类的?”

  冒失鬼一惊,高叫道:“我说小王爷!你千万别把她弄醒了,这可吃不了兜着走,待生米煮成熟饭再醒不迟……”

  满贝子一声怒喝:“胡说些什么?倒是有没有解药,快说!”

  兄弟二人同时吓得退了一步,精灵鬼道:“小王爷你只要与她发生关系她就醒了,还有清水泼在她的脸上,她也可以醒,根本没什么解药,不过小王爷呀,我劝你干脆点打铁趁热。”

  满贝子悠悠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倒真是开始喜爱她了,她的纯洁与天真,无一不使我深为感动的,虽然我也怕失去她,但我又怎能下得了手呢?我情愿失去她,却不愿伤害这纯洁天真少女的心,使她恨我一辈子。”

  精灵鬼一听,大声叫道:“小王爷,你错了,今天放过她,你要想再得到她,那真比登天还难,希望你别错过这良辰美景。”

  满贝子回眸一瞥,那金燕躺睡的姿式,实在太诱人啦!禁不住心里又再次犹疑起来。

  倏然的,一声佛号从室外传来,冒失鬼一声怒叫:“滚开滚开,这里事还没干,你们点什么?”

  冒失鬼话音未落,佛号声音又响,这次已来至室中。

  冒失鬼心中一颤,倏然翻身,不由得“噫!”的叫了起来,室中一位五旬开外的老尼!竟然不识,遂问道:“老师傅不是本庵的吧?”

  老尼又喧了声佛号,说道:“贫尼云游四海,毫无定处,但却专结善缘,今日要在施主面前,斗胆的化个缘,但愿施主慈悲。”

  冒失鬼一听火就大,暴喝一声:“滚出去!这里可不是你化缘的地方,我就没见过,尼姑庵里化……”

  突然,满贝子将冒失鬼喝住,推过—旁,说道:“老师傅想必是位武林高人,在下失敬了,从人冒犯之处,尚祈老师傅大量海涵,这里有黄金五十两……”

  老尼双眼微闭,摇了摇头道:“贫尼今日非为银两!”

  满贝子大惑不解,半响从怀中掏出—串珍珠,宝光闪闪,每一粒都有龙眼般大,老尼依然摇头。

  冒失鬼又复叫道:“这串珍珠,价值连城,你不要,你要什么?”

  老尼双眼突睁,立即电光闪动,三人俱都大惊,但只眨眼工夫,老尼又复收敛眼内神光,说道:“出家人,银钱如粪土,珍珠虽值万金,贫尼要它无用,贫尼今天化的是她。”说到她字,老尼伸出枯干的手,指着床上躺着,被蒙汗药迷昏过去的金燕姑娘。

  这真是天下奇闻,化缘竟有化个大活人的,可是这在三人的脑中,不啻是个晴天霹雳。

  冒失鬼一声怒喝:“你是存心找梁子来的,我就不卖你这个账。”语落人起,挥掌就扑,满贝子要拦也没拦住。

  陡然一声惊呼,凄厉之极,冒失鬼蹬蹬蹬地退了好几步,撞在一张八仙桌上,才算站稳了,可是左手紧握着右腕,头上豆大的汗,一粒粒的暴出来。

  此刻,尼庵里已纵出十来条人影,每人都提着一把长剑,将室门口围住,精灵鬼喝声骂道:”你们尼庵里哪跑出这么个老怪物,破坏大爷好事,并还伤了我的哥哥,还不替我把她赶出去?……”

  蓦然的,老尼肩头微晃,“啦啦”两声,精灵鬼捱了两个大耳光,打掉了四个大牙,满嘴的血水流个不停,气得他哇哇大叫。

  可是就这眨眼工夫,老尼已绕进床前,伸手就往金燕姑娘娇躯抓去,倏然寒光一闪,银芒暴射,老尼连忙缩手,定睛一看,原来满贝子长剑在手,正好及时阻住老尼。

  老尼说道:“瞧你相貌不像坏人,何以要做这伤天害理之事,我不想你,你赶快躲开点吧!”

  忽的,老尼突感冷风刺背,门外尼众已冲进来了,连忙往横斜扑,袖一拂,叮叮声响,一把长剑,已被其一卷之力,卷飞出三丈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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