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放歌中流 豪情乃英雄本色 [5]
白纫珠道:“我知道!一部紫府秘籍,也不见得怎么样,我教你一个办法,等一下见到老人家时,你求求我太公。”
韦光奇道:“我要求也该求天龙子祖师才是正理。”
白纫珠道:“天龙子是个最疏谈的人,求他没用的,捻花上人只收出家人,更不必求他,太公也不管事了。”
韦光道:“白太公既不理事,求之何益?”
白纫珠急得咬牙道:“你真笨!太公自己不管事,我父亲可以收你做弟子,只要太公一点头,包你不在令兄之下,只是……”
韦光傻傻地道:“只是什么?”
白纫珠将脸一红道:“没什么,以后再说吧。”
韦光莫名其所以然,等了一下才道:“一切看机缘吧,我不愿凡事强求。”
白纫珠脸色一变道:“难道你不想上进,永远守着这一点窝囊本事?”
韦光苦笑一下道:“绝艺谁人不想,不过做人应守本分,凡事不起贪念,我现在这点功夫也许不在你眼中,然而放之世上,有多少还求之不可得呢!”
他说时脸上呈现着一种谦冲恬淡的表情,这种气质不仅他的异母兄长韦纪湄比不上,连韦明远都比不上。
白纫珠忽然感动,尊敬地道:“韦哥哥!我实在不够了解你。”
韦光轻轻一笑道:“我们相见才多久,连我母亲从小将我抚育长大,她也说不了解我,甚至于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白纫珠轻轻地道:“希望将来我能懂得你多一点。”
说完这话,她自己的脸先红了。
韦光也觉得心中一荡,这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禀承着他父亲所有优秀的遗传,出生在梵净山绮红丛中。
然而今天他还是第一次接受到一个女孩子微妙的情意。
轻舟滑进一条小汉,再滑进一片浅港,在一个渡头上停住了,白纫珠首先跳下船道:
“到了。”
韦光就着月色放眼望去,不禁出声赞道:“好地方,这简直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土!”
白纫珠微笑道:“这儿有个最俗气的名字白家屯。不过是些桑麻田圃,没有一株桃花,更不配说是仙土。”
韦光笑道:“远山含秀,近树毓翠,这亭阁园池,哪一点不是仙家风味?人杰地灵,难怪会生出你这么玲珑缥绡的绰约仙子!”
白纫珠娇羞地道:“韦哥哥!我知道你老实,原来你也是一肚子坏水。”
韦光笑着道:“我说的是真话,坏不坏只有天知道。”
白纫珠红着脸,低头在前领路,进入一所大庄院。
虽是平房,建设得十分典雅,足见主人心胸不俗。
白纫珠望见一间屋窗上烛光莹然,低声向后面道:“爸爸还没睡,我们吓吓他去。”
韦光方觉不妥,白纫珠已经轻手蹑脚地过去,韦光第一次上门,又值夜深,当然不能出声叫喊,只得由着她。
不过他自己的身形却留住未动。
白纫珠才挨近窗口,里面已有一个洪亮的声音笑道:“野丫头,在江上疯够了,又想来捣鬼!”
白纫珠娇笑着跳脚道:“爸爸!还有客人呢,您又乱骂人。”
窗子推开了,露出一张秀逸的中年人脸庞,峨冠儒服,相貌堂皇,微笑着对白纫珠道:
“淘气鬼!半夜三更,还带什么客人回来?”
乃至发现韦光时,脸色不禁一变,似乎没想到女儿民夜带回的客人,会是一个少年男子!
韦光立刻上前一躬道:“晚学弟子韦光参见白前辈。”
那中年人微一点头,深湛的眼光仍是盯着他望。
韦光被看得很窘,不安地站着。
白纫珠在旁急迫:“爸爸!您是怎么啦?也不请人进去坐一下。”
中年人仍无表示,却瞪了白纫珠一眼。
白纫珠急得再道:“这是方今第一奇人太阳神韦大侠的次公子。”
中年人这才色雾道:“原来是韦世兄!请进,请进!”
韦光又是一躬道:“晚辈夤夜造访,殊为失礼,今夜不敢打扰,等明日再来吧。”
说着立刻转身,原来他看出这中年人对他好像颇为怀疑,少年人傲气上冲,所以就想告辞离去。
白纫珠急得叫道:“韦哥哥!你怎么走了呢,不是说过要去见天龙老爷子的吗?”
接着又对中年人叫道:“爸爸!你把韦哥哥气跑了,我可跟你没完。”
韦光还没有举步,突地眼前人影一闪,那中年人已经站在前面,身法快得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韦光正在发征,那中年人已笑道:“佳客辱临!怎么就要走呢?请!请!”
说着伸手一拦,韦光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劲力将他吸住了,身不由己地被他带进屋里。
中年人先将他让在一张檀木太师椅上,然后才笑道:“在下白啸夫,虽未见过令尊却是心仪良久,难得世兄前来,方才多有失礼,尚祈不必介怀!”
韦光见人家态度转为很客气,倒是不能再发作,只得在椅上站了起来,重新作了一礼道:“小侄随家母路过此地,得遇令爱,因问知天龙祖师驻驿华府,一时仰慕至极,才冒昧晋谒!”
白纫珠委屈地一扁嘴道:“爸爸也是的,难道我还会把不三不四的人带回家来?”
白啸夫被她说得脸上一红,笑骂道:“都是你这鬼丫头,早又不说明,害得我在韦世兄跟前失礼,现在还好意思来怪我?”
白纫珠嘟着嘴道:“我才到窗子口,你就出来了,人家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总不成要我一进门就大声地嚷起来。”
白啸夫被她说得闭口无言,只得笑骂道:“丫头越来越没规矩,看样子要老子向你赔罪才好!”
白纫珠得意地一掀嘴角笑道:“您做长辈的应该知错认错,才可以给我们做个榜样!”
白啸夫笑着道:“好了!姑奶奶,爸爸错了,向你道歉!这该行了?”
白纫珠咭咭地掩嘴直笑,韦光看他们父女笑谑亲热的情形,想起自己的父亲,不禁感触万端,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白啸夫闻声微异道:“在下家教不严,致使小女全无一点规矩,惹世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