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雷动九天 第八章 [3]
夏紫袍淡淡道:“姓叶的,你好狠的心!”叶带刀笑道:“师父早已失心疯了,讲的话能听吗?”
大树忙道:“我相信大师兄倒不是为了想要七儿,或想害二师兄,才这样做的。大约他早就不满师父偏心将‘金刚绵刀’传给二师兄,所以才想叫师父难受一下,没想到……”
夏紫袍哼了一声。“你早已看见姓叶的偷偷摸摸进出师父练功之处,却不瞥告师父,大概你也早就心怀不满了吧?”
大树干咳连连。“那有?那有?没的事!咳咳……那天,师父也对我说起练岔了‘一元神功’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夏夜星忍不住问道:“怎么个不好受?”
大树道:“事隔这么多年,我也记不清了……师父好象是说,觉得身体里面会一直发冷……”
夏夜星、燕怀仙不由同时惊叫出声。
任凭夏紫袍再怎么镇静,此刻也不禁变了声音:“兀典,你说那姓叶的传给你一门功夫,到底是个什么功夫?”
夏夜星失声道:“他说那叫‘寒月神功’,爹!那根本是经过他改造的‘一元神功’,他想把我弄成失心疯,再把我送回你身边,有朝一日我说不定便会出手伤害你……不,爹,小心!”
然而已经迟了一步,叶带刀身形暴起,“大夏龙雀”发如闪电,横扫而过,夏紫袍立刻闷哼一声,紧接着又是一阵金铁乱响,却似都没得着好处。
燕怀仙但觉叶带刀又坐回原处,得意笑道:“慢慢来,没关系,看这小子挨得了几刀?”
黑暗中,只闻夏夜星哭嚷道:“爹,你怎么了?”夏紫袍却是半点声息也无,大约伤得不轻,好在仍有还击之力,使叶带刀不敢继续出手。
叶带刀笑道:“老三,谢啦。”
大树道:“那里那里,自己人何必客气?”
燕怀仙一头雾水,楞了半天,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大树道人这一番话全是为了要扰乱夏紫袍的心神,好让叶带刀乘虚而入。
枯木忖道:“牛鼻子的心思到底比我快得多,还是帮姓叶的才对。”
叶带刀又笑道:“老三,你又怎知我将‘寒月神功’传给了那丫头?”
大树唉道:“你怀着什么鬼心思,我还会不清楚吗?你没事传那丫头什么功?当然别有用心,从前我只是不想说破而已。可我刚才就想啦,用什么方法才能使姓夏的分神呢?师父和姓夏的早已恩断义绝,师父惨死之事,显然打不动他,只有用他女儿被你暗害的事儿啦,果然一击就中……”
夏夜星哭骂道:“无耻!卑鄙!”刚才她若能镇静一些,夏紫袍也不致着了道儿,此刻她心中之后悔可想而知。
叶带刀道:“老三,这个忙,我终生难忘。等我寻出宝藏之后,一定把‘大夏龙雀’交给你。”大树道:“不急不急,你先留着。”
叶带刀道:“但愿你在”西夏’飞黄腾达,官拜太师。”大树道:“多谢大师兄成全!小弟若有寸进,必将大师兄引入‘西夏’朝廷,财势双全,岂不美哉?”
两人好话说尽,一齐哈哈大笑,彼此戒备之心却未稍减。
燕怀仙在旁愈听愈难过,脑中忽又闪过一丝光亮,一些原本杂乱的枝节逐渐聚拢,拼凑成一幅明晰的图像。“听兀典说,那夜我们在金营夺刀逃走之后,有个蒙面人诱她在山崖上推石块下来砸我,那人显然就是师父了。原来师父派我们去东京盗刀,他却一直跟在后面——像他这种人,又怎会放心我们这群徒弟?——兀典和我之间的纠葛,他也早就知道了,便想出利用兀典来害她爹的这步棋。我和兀典本扯不到一起去的,我说什么也不会把她带回‘鹰愁峰’,师父便诱使兀典在山崖上埋伏——之所以蒙面人熟知我们将要经过的路径;之所以蒙面人明知我轻功不错,却又用这个笨法儿来害我,原因乃是他根本不想害我,只是想让我‘发现’兀典已离开了她爹与金兵队伍。师父当然晓得我的性情,决不会把她独个儿丢下不管,只得把她带回去,师父却装作啥事不知,顺理成章的教给她那害人的功夫!”
接下来的事件逐一涌现:“兀典是不是早已隐约知道‘寒月神功’有问题?那天她向我提起蒙面人,欲言又止,是不是已隐约猜到那人就是师父?”
燕怀仙极不愿再往下想,然而一个轰雷一样的念头,仍止不住劈进他脑海:“兀典央求我助她练功,将‘寒月神功’的口诀一句一句的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她那时还恨我入骨,却将师父害她的计谋,转移到了我头上?”
燕怀仙又觉透骨寒意尖锥一般浑身攒刺起来,使他瘫软得几连一根小指头都无法动弹。
却听头顶上方“轰隆”一响,裂开了一条缝隙,天光直射而入。大树道人一跳起身,嚷嚷道:“有救啦!有人来救我们啦!”
叶带刀哼道:“只怕未必。”
果听史斌的声音笑道:“叶飞龙,整整关了一天,滋味还不错吧?”洞中无日月,竟已不知不觉的过了一天。
叶带刀笑道:“托你的福,还满惬意。”一边说话,一边忙着藉光打量,依稀只见夏紫袍斜躺女儿怀中,窝在左侧角落里,眼中兀自放出恶狠的光芒。
“困兽还有余勇呢,看他还有多少血好流。”叶带刀并未放松警戒之心,又移目向上,这才发现地洞竟有三、四丈深,想要一跃冲上,除了徒弟燕怀仙,当世只怕再无第二人能办得到。
史斌又道:“叶飞龙,你把刀丢上来,我马上就放下绳索,吊你们出洞。外面有美食美酒,请你们吃个醉饱。”
细细一闻,果有酒肉香气传入,洞内众人已有一天一夜未进饮食,腹饥倒也还罢了,口渴却甚是难耐。
叶带刀淡淡道:“先出洞,再交刀。”
史斌笑道:“叶飞龙,并非我不信任你,但这洞里又不止你一个人,条条都是大虫,放出来难保不到处乱咬人!”
叶带刀笑道:“你不会想个办法,帮我把他们都解决掉?”史斌唉道:“兄弟我有心无力呀!”
叶带刀笑道:“那就算了,这底下好得很,赛胜皇宫大内,史兄弟若想享福,倒欢迎你下来,大家一齐聚聚。”
史斌还想出言讥剌,不料那洞口石盖沉重异常,由二十名喽啰扛着都赚吃力,其中一个手脚突地一软,竟从洞口摔了下来,“砰”地跌在地底六人之间,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即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