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4]
男子不作兴留长指甲,这点陈耀祖明白,立即道:
“那卓师父没有嫌疑了?”
卫紫衣笑而不答。
陈耀祖又道:
“所以说凶手是那奶娘没错,请官爷快把她捉回来。”
冷冷一笑,卫紫衣道:
“你在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家雇奶娘的会容她留指甲?”
陈耀祖一楞,默然。
雇得起奶娘的人家,都在婴儿出世前便聘妥,因孩子十分柔嫩,尖指甲不小心会伤害到婴儿,所以都会事先要求奶娘把指甲剪得又短又秃,磨得又平滑,一切以顾虑自家宝贝的安危为大前题。
卫紫衣又道:
“小翠的后颈也有爪痕,而且与大官人的爪痕雷同,可见凶手是同一个人,勒毙小翠后不留心留下证据。”
卓玉栋更加不安了,喃喃呜咽念着:
“小翠,小翠…………”
这时──
二名捕快辛苦地拖拉一个痴肥的女人而来,那女子挣扎很凶,整个人很不清洁,邋遢样儿的,还口出脏言,真与这漂亮宅子不相称。
卓玉栋见之色变,那女人则高喊:
“玉郎,是不是你想见我?”
说着猛力推开二名捕快,痴肥的身子跑来抱住卓玉栋:
“玉郎,早知道你这么想见我,奴家也不会跟他们生气,玉郎,你一会要我不要出来现在又急着见我,奴家真个给你搞胡涂了。”
痴肥的大脸,万分陶醉似地埋进卓玉郎胸前。
在场的人看了都倒尽胃口,只见卓玉栋使力推开女人,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像要把一肚子怒气全泄似的吼道:
“阿竹,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干嘛死缠着我?”
痴肥女人阿竹,一脸痴痴地道:
“我们是未婚夫妻嘛,你何必害臊?”
卓玉栋大声道:
“我们的婚约早已解除,早已经没有关系了。”
阿竹痴痴笑道:
“阿娘死前要我来投靠你,奴家对你玉郎可是一见钟情,你跟我一起长大,谁都知道我们早晚是夫妻的嘛!”
卓玉栋痛苦道:
“你娘晚年,神经有点错乱,我爹发现你也受到影响,五年前由地保做证解除婚约,全村的人都知道。”
阿竹装娇作嗲:
“玉郎,你别听他们胡说,我们才没有解除婚约,我阿竹已决心跟定你了,娘也说过女子要从一而终显扬妇道。”
卫紫衣在一旁问二名捕快:
“这女子是从卓玉栋屋里找出来的?”
一名捕快道:
“是,她可能是疯子,不像正常良家妇女。”
谁都看得出”阿竹”这疯肥女子不正常,但说话有时却很富条理,不知是遗传或受了打击才会如此?
卫紫衣问卓玉栋:
“卓师父,凶手就是她吧!”
卓玉栋未答,阿竹已抢着道:
“不许你对玉郎凶,什么是凶手?”
卫紫衣打铁趁热,道:
“小翠和陈老爷是不是你杀死的?”
阿竹猛点头,然后又猛摇头:
“我不可以说,玉郎说不可以告诉别人,我要听他的。”
卫紫衣诚挚的道:
“卓师父,你的处境很痛苦,只有让她说出事情经过,你才能得到解脱。”
卓玉栋有如战败的公鸡,浑身虚脱,有气无力道:
“阿竹,你告诉他们吧!”
阿竹痴肥的脸上泛出光彩,道:
“玉郎,真的可以说嘛?”
卓玉栋吼道:
“叫你说就说!”
阿竹脸上肥肉颤动,道:
“奴家替你杀了那个小狐狸精,又把想阻止我的臭老头给杀了,你难道不高兴?”
陡地,卓玉栋激动的掐住阿竹肥厚的脖子,咬牙切齿:
“你为什么要杀小翠?你这个疯女人,我再也不能忍耐了,我杀了你替小翠报仇,再自杀去跟小翠相会………”
阿竹舌头伸出来了,直喘气,江捕头和二名捕快忙拉开他们,卓玉栋跌坐在地,紧绷多时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呜咽哭了起来,阿竹呆呆坐在泥地上。
良久,卓玉栋平静下来,缓缓道:
“昨天天没亮,我就赶着要跟小翠相会,在水井旁看到阿竹拿着我放在墙上的刀向老爷砍杀,我简直吓昏了,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不能让小翠知道我跟阿竹的关系,连忙带着阿竹溜回去,武师的住处离别人较远,又只住着我一个人,十日前阿竹来找我,赶不回去,只好暂时把她藏在屋里,一直没有给人发觉,发生命案那天早晨也很幸运不受发现,但我又想发生这种事迟早会搜宅,那时阿竹的事就会被发觉,于是想到新来不久的奶娘似乎举目无亲,拿来嫁祸也无人为她伸冤,才趁她到夫人房里给小公子喂奶之际,拿她衣物沾血又放回去,又用她的鞋子制脚印,原以为天衣无缝,还是被查出。”
卫紫衣面无表情的道:
“你何时知道小翠也受杀害。”
一滴眼泪滴下,卓玉栋道:
“老爷尸体被发现时,很顺利的嫁祸给奶娘,又怕她透露太多,于是回房换装束,以手山蒙面将她劫走,弃于荒地,又割掉她舌头,为的是怕她伸冤。”秦宝宝插嘴道:
“你大概料不到她会写字吧!”
摇摇头,卓玉栋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又道:
“事情办好后,我盘问阿竹为什么杀老爷,才知道她杀小翠丢尸入井被老爷看见,天啊,她杀小翠,小翠………”
阿竹沙哑的声音道:
“那个狐狸精老喜欢和你说话,玉郎,我是怕你心烦,要让你安静过日子,我杀了她,难道你不高兴?”
卓玉栋有如愤怒的狮子,吼道:
“我恨不得杀了你,我应该昨天就把你杀了,要不是找不出妥当地方,我早替小翠报仇,你这疯女人,我恨自己心软,可怜你无家可归,没有把你送到疯人院去,才会发生这种事,天啊,小翠,我的小翠………”
阿竹”啊啊”二声,全身肥肉抖颤,蓦然──发了疯似哭了起来,扑向卓玉栋,掐住他脖子,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