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杯酒论英雄 [3]
"但在下见了方少侠这封书信,颇有深感于心,我辈碌碌江湖,终日舔血刀头,那及他侍书逍遥来得自在。"公孙不智也故意讽刺,还是真的有感于心,默然沉吟半晌,突然抱拳道:
"多蒙相告,就此别过。"竞拉着万、莫两人匆匆走了。
梅谦目送他三人身影退去,久久都未动弹。
万子良与莫不屈两人虽是满腹闷气,满心疑惑,但见到公孙不智神情若有所思,也只有不发一言,随他狂奔。
片刻间,三人俱已回到客栈,也不答话,悄悄推开宝儿房屋的窗子一看——宝儿鼻息沉沉,仍然睡得甚是安详。
金不畏、金祖林、魏不贪等人见到他们神情如此异样,自要询问,万子良当下匆匆将经过说了。
魏不贪动容道:
"但我敢与他打赌,宝儿绝未出门一步。"若非千真万确的事,魏不贪是万万不会与人打赌的。金不畏怒瞩道:
"原来那姓梅的也是个卑鄙的小人,竞造出这等事来污蔑宝儿,石老四,走!咱们去找梅谦决一死战。"众人是满心激愤,公孙不智却一把拉住了他,沉声道:
"此事怪不得梅谦。"
金不畏大怒道:
"怪不得他怪谁?莫非是宝几梦中出去了不成?"公孙不智叹道:
"你难道看不出这又是那恶魔所施的绝户之计?他如此做法,只是教天下豪杰都对宝儿存下轻视之心,他明知今日之事,瞬时即将传遍武林,到那时宝儿也必要被天下人骂为反复无常之辈……唉!千夫所指,无痰而死,那时宝儿纵有百口,亦不能辩了!"众人倒抽一口凉气,想到这恶魔此举,已无异将宝儿前途一举断绝,人人心里宛如被压上一块巨石。
金不畏咬牙切齿,恨声道:
"好狠毒的恶魔!好狠毒的恶计!他究竟与宝儿有何深仇大恨?竞定要见宝儿身败名裂才甘心?"公孙不智沉声道:
"那恶魔必定是个与宝儿颇为熟悉的人,是以才不但能令人改扮成宝儿的模样,还能将宝儿的神情步法都模仿得唯妙喉肖,在那许多人的注视之下,都末露出破绽,只因此刻武林中人见过宝儿的虽有不少,但都不过是在激动之中匆匆一瞥而已,绝不会将宝儿瞧得如此清楚,更不会学得如此逼真。"这话说将出来,众人更是耸然失色。
众人心里都在暗问自己:"与宝儿颇为熟悉的人,那会是谁?"众人此刻自已知道那四个身法奇诡的白衣人,只不过是与李英虹串通好了,来做此圈套的,目的已达,自然不败亦退,这恶魔竞能使武功如此诡异的白衣人听命于他,身份自然非同小可,宝儿的熟人中,又哪有这般人物?
金不畏突然道:
"这恶魔究竟是谁?只怕唯有宝儿还能多少猜出一些,我得去问问他。"转过身子,便待捆门。
公孙不智却又拉住了他,沉声道:
"无论如何,你我此刻都万万不能惊动宝儿,纵要问他,待他复原醒来了再问也不迟。"日色渐渐西下,暮蔼中炊烟四起,农夫荷锄而归,童子嘻笑而回,沉重的工作已了,这正是一日中生气最最活跃的时候。
但在这客栈中的小小院落里,却仍是一片死寂。
夕阳的光辉渐渐黯淡,黑色渐渐溶人了天地,屋中人影也渐渐模糊,几乎对面也难辨出面目。
但却无一人燃起灯来,只因此时此刻,谁也没有接受光明的心情,只因唯有这无边的黑暗,还可以隐藏他们的焦急。
宝儿的卧房,也仍无动静。
万子良、莫不屈、公孙不智、石不沉……甚至连金不畏与铁娃,俱都是石像般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突然间,小院外传来一阵骚动之声,其中竟还似夹杂着金祖林的大笑,呼喊,众人一惊,齐地奔出。
暮蔼苍茫中,只见远远两条人影,一面高歌,一面大笑,互相携抱,互相搀扶着而来。
左面的一条人影,手里提着根长达八尺开外,仿佛白蜡大竿般的长兵刃,右面一条人影,身上却似接着条亮晶晶的长链。
万子良凝目瞧了两眼,面色突变,失声道:
"与金祖林同来的,莫非是天刀梅谦?"他看得不错,右面的那人果然是"天刀"梅谦。
众人抢步迎去,但见金祖林衣衫已破烂,满身血迹斑斑,面色虽是疲惫不堪,但目中却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那修洁整齐的"天刀"梅谦,此刻模样竞也十分狼狈,衣襟已撕下一块,披散的头发使用这块衣襟紧紧扎住。
两人胸膛犹在不住起伏,满身酒气醺然,两入神情极是亲密,却又似方才经过一场激战一般。
众人瞧得又惊、又奇,反而问不出话来。
金祖林却已大笑道:
"你们可知我方才哪里去了?哈哈!你们再也猜不到的……我方才原是找梅谦拼命去了。"梅谦笑道:
"金兄方才喝了已有几分酒意,话也不说,便要与我拼命,在下本还不敢随意动手,但见金兄四招之间,竞在这白蜡大竿子上,接连使出枪、棍、朝、铲四路招式,我也不觉动了敌忾之心,有些手痒了。"金祖林道:
"闻得江湖传言,天刀梅谦锁镰刀秘拉,乃是天下武林中最难对付的武功之一,我本还不信,方才这一交上手……嘿!我才真的领教了,但见他右手锤似流星,锤上五芒刺,抓、撕、锁、打,既可伤人,还可撕锁对方兵刃,右手月牙刀招式专走偏锋,奇诡迅急,当真比天下各门各派的刀法,都要令人头疼。"他喘了口气,摇头笑道
"这本已够令人难对付的了,最妙的是,他双手之间那一段链子,居然还具有抵挡进击,锁人兵刃,套人脖子三种妙用,他不但一件兵刃可当作三件兵刃,而且简直就好像生着三只手似的,这一战之下,嘿嘿!金祖林今生今世,可再也不愿与使锁镰刀的人交手了。"众人瞧他身上斑斑血痕,自是知道他这一战之下,必定吃了不少苦头,却不知两人又怎会化敌为友?
但闻梅谦大笑道:
"锁镰刀纵难对付,可也比不上金兄与人交手时那一般漂悍之气,我与他由正午直战至日落,他身上挂彩已有七处,无论换了是谁,也该斗志金失,哪知他却越战越勇,那等大开大阖的招式使将出来,端的是令人惊心动魄,我乎生与人交手,从未有手软之感,但此次却当真手软了。"金祖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