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8]
后来再望了喜王队伍,五郎大惊失色,急忙打发纪侠回去报告燕达,一再叮咛他跟玲姑小晴计议,准备临危力保卫燕土司全家老幼安全……
纪侠也认为贼人再行增兵,孤城决难幸免,他跳荡着一颗心飞马回家,先找玲姑小晴商量。
玲姑当即决定亲自背负燕夫人出险,要小晴负责救护……
提议教起凤纪侠各自怀抱一位初生小孩,请龙珠老土司接应冲杀……
她说不要等城破,走要走得快,最好趁贼人援兵还没有安营,立刻下山突围……
于是大家来见老土司,老土司却在燕夫人房里,燃眉火急,顾不了什么忌讳,连纪侠也闯进了产房。
老土司反对玲姑娘主张,说他绝谈不到逃走,必要时求大家合力保存他一线血脉,他与燕夫人同意与城俱亡……
说现在别管贼人增援多少,我们守一天算一天,时候到了决计把两个孩子托孤给龙珠……
话说得很沉痛,表面可是一点儿不慌张,难得燕夫人躺在床上也很镇定。
她笑着说:“你们守城要紧,伯父不必出去,事到临头我们会打发龙叔叔带走两个婴儿,还有城里年轻点的丁壮,你们也要尽点力量让他们逃难……”
老夫妻大约老早就抱定了决心,所以临事才能从容不迫。
玲姑娘却也不忍强劝,退出来赶紧接挂上马,领小晴纪侠赶上城楼。
这当儿喜王爷和纪珠两匹坐骑恰好踹入贼营,自然谁也猜不出这一枝突如其来的蒙古援兵什么来头。
纪侠怎么样也想不到哥哥从天而降,因此他们就都不敢开城接应。
城楼上他们一面啧啧叹喜王纪珠枪剑无敌,一面不断的派人回去报告老土司好消息。
老土司和燕夫人恍然觉得夜梦有灵,相信来的两位勇将就是梦中两只飞熊,引手加额赶紧办接风。
他们家里也就忙得一团糟,不然的话嗟咄间又怎么拿得出一千多人吃的喝的呢……
谈过了这一大堆话,喜王纪珠也就把过去情形告诉大家听。
喜王说起纪珠在混搭木尤射雕引起误会,自承比剑甘拜下风……
听说这一段话龙珠特别高兴,他因而畅谈干姐姐胡吹花,说吹花的武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说有其母必有其子。
说纪侠骑射得很不错,纪珠一定更高明……
纪珠笑说他不行,他特别高捧丈人郭阿带,郭阿带不愧法明老和尚头一个门徒。
说前些天在拉萨途中碰着他,他老人家打扮得像个穷学究,破破烂烂的,尴尴尬尬的,谁又能晓得他就是名闻四海的海皇帝无玷玉龙呢?好意警告他不要骑马背上打瞌睡,他却反唇笑人不像药材商像强盗……
一句话讲岔子,老人家隔马一推掌,真了不起,少说点一千五六百斤,把人家推翻马下老半天爬不起来……
让他这一讲乐得大家哄堂大笑,畹君笑着问:“你留在拉萨几天?干什么呢?”
小红一本正经说:“说不得……有一番艳遇……”
畹君惊叫:“……艳遇……”
喜王接着说:“那一定要讲给我们听啦!”
纪珠红了脸偷看小红说:“别听她胡扯……我上拉萨还不是为着打听红妹妹消息?二姨夫他老人家先到,留个字条儿要我去给人家看病,这一家姓张,害的是背疽……我自然只好遵办。”
小红慢慢的说:“这无关……”
说着她举起酒杯对小晴说:“别管他,我们喝一杯。”
小晴道:“是,珠哥哥,我们要听有关紧要的。”
纪珠脸更红了,他又看了小红一眼说:“不错,这一家有一位小姑娘,二姨夫字条上儿指示我,她可以帮忙打听红妹妹下落,到底也还是她……”
小红呷着酒问小晴:“妹妹,你猜这位小姑娘几岁?十七岁……”
小晴叫:“哟,十七岁还算小姑娘,那我只好比作小娃娃了!”
她笑得花枝招展。
纪珠强笑说:“真的,她个子大不了你多少。”
小晴道:“我并不太小呀……”
畹君追着问:“珠兄弟,好好讲她是不是长得顶美?”
纪珠垂下了眼帘低声说:“马马虎虎……”
大家听了又大笑。
畹君笑道:“你怎么告诉红妹妹就应该怎么告诉我们,也许我们会帮你一点小忙,不然,我恐怕帮不了……”
她眼波水汪汪的泡住小红。
小红不经意的再举起酒杯说:“晴妹妹,我们再来一杯。”
小晴一只手按住面前酒杯说:“慢点……我还没听说芳名儿叫什么呢。珠哥哥,别把她窝在心理一个人欣赏呀。”
纪珠笑道:“你们是有意寻开心,人当然都有个名,她叫萱喜。”
小晴叫:“好名儿,红姐姐,我们遥祝萱喜姐姐一杯,珠哥哥陪一杯。”
小红微笑着伸出一个指头儿,指点桌上一对红烛眼觎小妹妹说:“我希望你多帮忙……
让她来跟我们长住在一块儿,那时候她喝一千杯还我们,你也愿意么?”
小晴叫:“愿意。”
畹君接着说:“我帮你们的忙。”
玲姑头一个举起酒杯说:“我赞美有这回事。”
她把酒喝干,小晴小红畹君都喝干,四只纤纤玉手齐伸向纪珠照杯。
纪珠紫涨了一张脸笑道:“无理取闹,我不奉陪。”
小晴道:“那是你自暴自弃自找麻烦。”
人说着站了起来,纪珠看小晴有点醉意怕她胡搞,赶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晴刚要坐下,玲姑飞快的向她使眼色,小妹妹真聪明,立刻说:“不,这一杯算你自己的……还得代一杯,别多问代什么人,反正你明白说破了多难为情……”
纪珠也晓得不喝绝过不去,他笑道:“弟妹,喝酒算什么,我们喝十杯如何?”
说着他又干了一杯。
小晴坐下说:“再胡扯什么弟妹,我不叫萱喜大嫂子才怪……”
畹君笑道:“讲话留心点,你不怕有人不高兴。”
小红马上望着玲姑说:“玲姐姐,我这几天火气大耳朵不济事,什么在哗啦哗啦瞎叫……”
畹君笑道:“别骂人啦,看得见日子长了有你罪受……珠兄弟,你好好讲人家是不是比我们姐妹美?”
小红道:“别噜苏,讲过啦,比你美可没说比你小……”
小晴叫:“红姐姐,那恐怕有点讨厌呢。”
她一本正经霎着眼睛叫。小红却是理也不理她。
纪珠捉空儿笑对老土司说:“伯父,我们上那边去好不好?她们只管说,不管吃,别得舅舅也不快乐,起凤玉哥也不自由……”
老士司大笑道:“我也想那边整台席白排着可惜……王爷,五爷,请……老弟,你又发什么傻劲……”
说着老人家站起来便去捉住龙珠一只臂膊。
龙珠这半天就没讲过一句话,神情非常颓丧,原来他又在思念他死去的太太方晴,这是他的老毛病。
一张大八仙桌坐了九个人,小红跟畹君,小晴跟玲姑四姐妹左右相对,喜王纪珠上头打横,龙珠老土司下面并排,李五郎最后登席,他只好殿屁股倚在老土司肩下就位。
不管怎样客气,究竟并坐三个人未免挤得难受,龙珠先头高谈干姐姐胡吹花,兴致好不觉得,话讲完就有点局促不安,怔怔看姐妹们一阵说一阵笑。
他忽然想起太太方晴,姐姐龙玑,表姐李洁和李素。想当年月圆花好人似玉,曾几何时花残月缺事全非……触目痛心所以他又犯了老毛病。
小晴只顾打趣珠哥哥,确是没注意到父亲,这会听珠哥哥说她才吓一跳。
老土司话也没讲完,她接着说:“爸爸,您上那边去好,这边人大多挤得您不舒服。”
说着又叫:“畹姐夫,请你陪爸爸痛快多喝两杯啦,你也还没告诉他练过什么样武艺呢……会使那几路剑?能拉几个力弓?别看他老,弓和剑他不老哩!”嘴里叫,眼儿眉儿也在跳。
喜王忍笑从容起立说:“舅舅,这边让她们,请过去我恭陪您喝几杯。”
龙珠道:“喝酒要说恭陪那还有什么意思?我先请教你到底会不会?”
喜王笑道:“这样大酒杯一百杯还行。”
龙珠立刻跳起来叫:“蒙古的王爷也会吹法螺……”
喜王笑道:“长辈跟前不敢撒谎……纪珠的量也不错,他跟我差不多。”
龙珠笑了,他笑着说:“妙呀,这样说就是纪侠一个人稍弱呢……来,我们喝个通宵。”
笑声里他第一个走到那边桌上去。
喜王纪珠老搭挡并排儿下首打横,老土司和起凤反占了两边客位,这一坐下去每个人先来个三十大杯。
老土司就怕小孟起吃不消,他设法挑逗喜王纪珠畅谈,谈的自然无非十八般武艺,结论落在拳剑上头。
纪珠有意无意中泄露了大罗剑法,这一来不单是龙珠起凤老土司着了迷,就是喜王爷也恍然明白混搭木尤一场比剑纪珠捣的什么鬼……
老士司说懂得大罗剑名儿的不会太多,会这一门剑法的恐怕不过一两个人……
纪珠反对这一说,他说他知道的人并不太少,第一位算他祖父玉翎雕,第二位法明大和尚,三位是他的母亲,此外青海老尼和海容老人,他们不过没练到家,可不是只懂一点。
姑娘们都懂大罗剑,先是大家竖着耳朵听,后则一个个不约而同的围上这边来,爷们讲得兴高-烈,谁也不晓得她们什么时候列站两旁。
到底还是纪珠,他先发现了畹姐姐,他这一让坐,喜王和起凤也都站起来了。
老土司拿出主意,素性儿教她们那一席抬过来合并,涤杯添酒重新入座,继续畅谈大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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