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杀机重重 [4]
世事出人逆料者极多,谁知这两个老怪竟能大难不死,于六十年苦练毒功复出后,为追踪铁臂魔君夺取紫玉狸,而探听出玉麟为上清真人之弟子,是想要在此后生身上以报当年一掌之仇。
试想以黑衣教与莫邪一枭的属下,即使再多再强,怎能奈何得这两个老怪呢?
此时,除了后到的那几位僧、道、尼而外,连莫邪一枭与黑衣教主也一起加入了战圈,合击二怪。
莫邪一枭虽然参加战斗,但他实另有打算,所以他在混乱中一味地向客房附近移动。
战圈中央的苗荒二怪,已被两派人马围攻得旧性复发,杀机暴现。
哭丧棒谷一山,面壁六十年苦练而成的“腐尸阴风掌”已然施为出来了,骤然间,满场里尸臭难闻,阴风惨惨,当者披靡!
鸠面神婆巫风良,苦研而成的一百零八式“神龙杖法”,招数诡奇百出,锐不可挡。
忽然一声惨嚎,一个莫邪岛的灰衣大汉被鸠面神婆当头一杖劈成两半,紧接着又是数声嚎叫,几个黑衣教徒也中了谷一山的“腐尸阴风掌”,当场了帐!
然而老谋狡猾的莫邪一枭却并不为此而有动于衷,他就在那惨嚎连连之下,一个纵身,穿进了一间客房,旋即跃出,高声喊道:“大家住手,点子早已溜走,我们在此互相残杀甚么!”
莫邪一枭这话刚刚说完,只听一声破空长啸,从那假山之后暴射出一大一小的两个白影,一冲十几丈高,半空里兜了个圆弧,像两只白鸽,美妙地向斗场中央飞来。
蓦然红影一闪,又是一只红色大鸟紧跟而至!
难道说这是和平之鸽吗?不然那惨烈的激斗为何会突然停止下来?
所有在场之人,无不为这两个白色之鸽的美妙身法而感到惊奇与羡慕,无形中自动停下手来,聚精会神地想看看那究竟是甚么。
呵!这两白一红的影子,对我们是多么的熟悉啊!
他、她、它,终于来了,谁说早已溜走?
空气,在骤然间胶着住了。
大地,在黑暗之翼的拥抱下,又沉睡了。
适才的惨烈激战,似是根本未从发生,静极了,静得连人们微微的呼吸都可以清晰地听到!
多少只湛湛的目光,投射于这由地而起也似从天而降的影子,就像那点点繁星,拱托着一轮皓月!
这些武林枭雄,江湖豪士们,此刻都像是变成了骚人墨客般,陶醉于此静美的夜色中,捕捉着那稍现即逝的灵感,谁也不肯首先来破坏这静美的气氛。
然而这气氛终于消逝了——
只听一声爽朗的长笑,似春雷般震荡开胶着的空气。
啊!那如临风玉树的白影——新近崛起的年青俊彦,冠玉的面庞上挂着一片肃穆,宏声道:“在下玉麟,一介草莽,敢劳诸位武林硕彦,大驾光临,实乃三生有幸。
不错,在下即是紫玉狸的新主人,不过此物既非在下横夺,又非巧取,乃系铁臂魔君唐松年临终之前所赠,此有黑衣教主可资为证。在下绝非有惧于任何门派,实乃不愿因此而引起一场武林杀劫而染上血腥之手,在下话已至此,诸位有何见教?”
玉麟这篇不亢不卑,合情合理的言词,使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哑然!
他们何曾料想到,这位俊美少年不但适才所露的一手轻功已达出神入化之境,而且胸襟磊落,言词中肯入微,豪气慑人!
静肃中,忽的一声狞笑,只见那苗荒二怪的哭丧棒谷一山,行前一步,喝道:“小子,你可是那个牛鼻子上清真人的徒弟吗?”
玉麟看了一眼这个僵尸模样的怪人,随也沉声答道:“老怪,问得不错,少爷便是,又待怎样?”
哭丧棒谷一山一听,那腊黄如金纸的面孔微微抽搐了一阵,道:“小子,是就好!老夫夫妇,六十年来寝食难忘的怨仇,今天就要在你小子身上连本带利索回!”
说罢,不待玉麟答言,便闪身欺近,一连攻出五掌十二腿,动作如一气呵成,威势骇人!
玉麟身形微晃,出手就还击了九掌廿一腿,较之谷一山的动作更快、更妙、更狠!
他心知这谷一山既然提起六十年前的事,必是师父仇家,故而出手毫不留情。
谷一山轻“咦”一声,左掌虚晃一招“拨云见月”,右手五指箕张,掌心泛现出黑紫颜色,向玉麟左“肩井”按下,他已然将面壁六十年苦练而成的“腐尸阴风掌”施为出来。
玉麟哪里知道这“腐尸阴风掌”的厉害,只见他右手骈指如干,疾点老怪“喉结”大穴;左掌往上一翻,迎向老怪按下的一掌。
“蓬”然一声震响,谷一山竹竿似的身躯,摇晃之下,连退了三大步,面色由黄变青,口角流血,两只怪眼射出惊骇与愤怒的光辉!
“腐尸阴风掌”歹毒无比,普通功力之人,不要说是接实,就是被那奇臭、阴冷的劲风扫中,亦必当场倒下!
谷一山万难料到这年轻的对手,不但硬接了他一掌,而且那种气定神闲的模样,对其歹毒的“腐尸阴风掌”力,根本就毫无所觉,而自己反被对方掌力震得血气翻涌,受了轻伤,天下竟有此等怪事?
然而谷一山又怎能料到,这位年轻的对手曾经服下过两支千年灵芝,内功实已比其高一倍有余,而对手身上还带着一件祖传避毒至宝——翠玉麒麟啊!
玉麟硬接了老怪一掌之后,身形未动,左手微觉酸麻,他虽已看出谷一山那带着奇臭阴冷的掌劲必是一种歹毒武功,但既能接下,且无异样感觉,心想这老怪原也不过如此而已,因此豪气勃发,朗声道:“老怪,六十年前的败将,掌下游魂,哈哈!六十年后依然不济,如果昔年怨仇?不能就此化解,不妨你就和老伙伴一起上吧,少爷绝对替家师承担起这梁子来!”
玉麟这话,绝非大言不惭,谷一山心里明白,倘若对方趁其受伤,连续出手,则他此时必已没命。
然而在江湖上闯荡万字的人,总是把名看得比命都重,“苗荒二怪”当年威名,岂能就此塌台?
不,谷一山不肯,巫风良亦复如是。
就在哭丧棒谷一山微一踟蹰间,鸠面神婆巫风良拐杖捣地作响,咬牙切齿地厉声道:“小子,休想得如此天真,老不死的这两条命,反正是在六十年前拾回的,今日就舍着和你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