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五 章 [1]
方说至此,忽听音乐似地一声轻响,那声音在玉室之内,迥旋震荡不已,两人不知这乐声何来,方回顾问,只见正中靠那玉壁的一座玉台之上,多了一个老尼,慈眉善目,满头白发,身后那突然洞开的玉壁,正在缓缓合拢。
两人惊愕间,那葛琳已一声欢呼,叫了声师父。
玉麟已知是忍大师了,轻轻一拉凤儿衣袖,双双上前拜见,却见那忍大师微一抬手,玉麟和凤儿竟然拜不下去,这等玄奥的气功,一时令两人惊骇不已。
葛琳就在这眨眼间,顿时变了个人似的,是变得小了,竟撒起娇来,扑向那玉台,说:“师父,怎么你出来了?”
想是那忍大师难得在这玉室出现,令葛琳也十分惊讶。
忍大师微微笑道:“外客至此,怎仍作小儿女态。不怕笑话么?”
若然那葛琳面貌不这般丑陋,撒个娇儿,只会令人觉得她天真可爱,只因她丑,给人的感觉就两样了,凤儿一皱眉头,心说:“好不识羞,真个笑话的紧。”
玉麟却没注意,一心只在那忍大师身上。见她左手捧着个玉盒,正是葛琳夺自那泗岛神君僮儿之物,忍大师携出,想来必有原故。
果然,那葛琳亦已发现,指着忍大师手中玉盒,惊问道:“师父,你……”
那葛琳奉师父之命,寻访这玉盒数年,好不容易获得,适才连小翠也不交与,可见珍重,忍大师出来得令她意外,携出玉盒,是以更令她惊奇。
那忍大师面色一沉,说道:“你拿去看来。”葛琳接过玉盒之时,忍大师已转面向凤儿,玉麟说道:“你们远来不易,入我洞来,也是有缘,都坐下说话。”
忍大师那面色虽沉,但说得甚是慈祥,并有一种令人不可违抗之力,玉麟刚要欠身谢坐,早听葛琳一声惊呼道:“咦!我们竟给他骗了。”
玉麟闻声看时,见葛琳手中玉盒中竟无一物。
那忍大师已又沉声说道:“有其师必有其徒,黄衫羽士一生邪恶,不料其徒亦这般狡狯,为师隐忍了几近百年,只道其已远逃海外,从此不再为恶,我这双腿虽废在他的手中,此中自有因果,只要他不再为害世人,也就罢了,怎知其徒却重履中土,若那达摩宝经练成,只怕武林中再无其敌的了,若不将那宝经寻回,我这心愿怎能得了?”
玉麟和凤儿听得出神,黄衫羽士固不知何许人,达摩宝经更是闻所未闻,但看忍大师说得恁地慎重,想是武林至宝无疑,是以两人全神贯注,静听下去。
葛琳却已惊呼道:“原来你的腿不是天生的残废呀!师父!快告诉我,那黄衫羽士现在何处,我去替师父报仇!”言下愤恨填膺,大有立即要将那黄袍羽士的腿斩断,方消心头之恨。
忍大师长叹一声道:“为师以忍为号,想来你该知其意了,当年我断腿之时,何尝不痛恨那黄衫羽士,恨不得立报此仇,后因双腿已废,难以行动,在静中参悟了上乘妙谛,须知世间事物,莫不有其因果,贪嗔之念,更是万万起不得的,当年若非我和那黄衫羽士,争夺那达摩宝经,何致被其废了双腿,再看,若我争夺那达摩宝经,意在不使其落入坏人手中,使人以其为恶,尚在罢了,我那时本意,却在妄图攫夺,意在称霸武林,心念已不在,如何怨得人来。”
“为师自参悟之后,还怕自己再生复仇之念,是故以忍为号,意在自勉,现已事隔多年,那黄衫羽士,自得到达摩宝经之后,事为武林中获知,群起争夺,黄衫羽士在中土存身不得,即已远逃海外,自此生死不明。痴儿痴儿,你这替师报仇之念,虽是孝思,但违反为师心意,岂又是为徒者所应为?且那黄衫羽士,想早已物化了,你又何处报得仇去。”
瞧啊!那葛琳噘起嘴来,更丑了,说:“师父,难道就这么罢了不成?”
忍大师道:“断我双腿之仇,自是罢了,那达摩宝经若不寻获,为师心愿尚难了得,我腿已残虽是不得行动,但这般去至人间,难免惊世骇俗。为师此刻出来,即是趁他两人来此之便,你可随他们去至江湖,追踪那泗岛神君,务要将宝经寻回,有他二人相伴,虽然你不明江湖上的诸多禁忌,为师也放心了,我之所以将这段连你也未曾告知的往事,当他二人之面说出,是因他二人亦是侠义门中人,其师门又与我有渊源,一者他们可相助于你,再者……”随又掉头对玉麟和凤儿道:
“你两人今后见到各自师长,可将我这段话禀告,请他们也相助一臂之力,须知那达摩宝经,是万万不能久落这般魔头手中,否则大好神州,将永无宁日了。适才得琳儿禀告,知那泗岛神君并无甚特异武功,那室经是否在他手中,实令人怀疑,也大出我之意外。这玉盒即是盛那宝经之物,其中空无一物,此事必有蹊晓。琳儿,我这心愿是交给你了,你留他二人在此住宿一晚,明日即下山去吧。”
玉麟闻言甚是惊喜,皆固他对这葛琳的武功,佩服得紧,能得她同行,正可讨教,且师伯等扫荡梵净山之行,若有这葛琳在,可抵得十个八个高手,是以心中甚喜。
就在错眼间,先前所听那乐声再鸣,忙看时,忍大师身后玉壁,再又洞开,这次玉麟可看清了,原来那身后玉壁之上,即是门户,忍大师并未有何举动,倒像随心所欲一般,心念动时,门户即已洞开,设计得端的奇巧。
玉麟和凤儿知忍大师即要离去,忙躬身而立,同时都不眨眼凝视着她,倒要看她是怎生离去,此时虽看不见她的双腿,但知忍大师双腿已废,顿生好奇之心。
早又听葛琳问道:“师父,那么小翠呢?”
那小翠可怜兮兮的侍立在葛琳身后,想是闻听忍大师命小姐下山,并没提及她,好生失望,眼巴巴地望着葛琳。
那小翠本是人家弃婴,偶然中被葛琳遇到,将她带回洞来抚养。那时葛琳也不过十岁出头,不过比她大得六七岁,长大以后,名义上虽有主婢之分,其实和姊妹无异,若不携带小翠同行,倒有些舍不得,是故向师父请示。
忍大师含笑道:“小翠年幼,武功未成,如何入得江湖?我无应门之僮,亦是不便,无须随你去了,自明日起,由我传她武功,他日还怕无下山之期么?”
忍大师此言一出,小翠和葛琳都甚欢喜,皆因小翠的武功,全由葛琳相授,忍大师从来不闻不问,今允亲授武功,如何不喜?葛琳亦是代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