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猬解、龙眠、君子盗 [3]
冷嘿一声,郭大公道:“交手之中,怎可顾及其他,老夫收手不及,伤的已是够轻,年春挺你犯了大忌,怨得谁来!”
暴怒如疯虎出押,双匕如同流星,并排直刺郭大公胸前,这一招含愤出手,情急拼命,来势如排山倒海,巨涛汹涌,好不辛辣狠毒。
年春挺怪吼道:“我与你拼了!”
郭大公动作快得无可言喻,他像突然地在这个方向消失了,只为微微一闪,他人已旋至年春挺身后。
猛的腾空跃起,身形凌空暴旋,年春挺双匕倏忽前刺,刚好迎上闪进而至的郭大公,年春挺独眼怒凸,面容扭曲,像疯子一样暴起一层层猛恶狠辣的剑浪,郭大公双袖飞抖之下涌起千弧万轮回挡过去。
于是,那极炫异怪挺的袖挥匕射的光影,有如无双可怖的奇形怪状的精灵在跳跃幻闪,当匕首与长袖绞缠在一起,郭大公的长袖中突然似灵蛇,宛若流芒,快得那么非夷所思的右手,点敌左腕,一现而没。
适时——
年春挺左腕匕首,倏然被衣袖卷飞腾空,“刷”的一声,插向厅梁之上,右腕匕首却也同时将郭大公衣袖“刷”的刺破,飒落地上。
右手匕首顺势一番,一股血痕,出现于郭大公的小臂上,约有尺长。
暴退一步,年春挺左腕疼痛得脸上都沁出汗渍,独眼中放出煞光,强忍着左腕的骨折,右手匕首戟指郭大公恶狠狠的道:“姓郭的,我与你没完!”
身形如猛虎出押,恶狠离群,飙风也似的,直射郭大公,距离如此之近,眨眼即到,光芒闪烁中,匕首如电闪流蛇,飞旋急泻,幻掣光耀,抖射成一般无匹的快捷光圈刃弧,将郭大公圈于当中。
郭大公衣袖飞卷,身形如鬼魅般腾挪闪转,左手并指如戟,在光芒刃弧中,配合着衣袖,点戳裁拦,迅辣狠疾,不逊于任何利刃,刹那间二人拆了七十八招。
光雨袖影突然触而甫散,轻微的一声裂帛声中,紧接着两声暗响,人影修分,光芒乍敛!
年春挺踉踉跄跄往后倒退,他那张脸,顿时已不像人脸了,他那只独眼,鼓瞪着独有的眼球,像是好奇,又像是不可思议般注视着自己的胸前,那里,殷红的鲜血正像泉水一样骨突骨突往外涌冒,但他没有去按擦,也没有什么惊恐的表情,他只是那么木然的看着。
然后,他将独眼中的目光移注向前面,望向站在五步处的郭大公的面庞上,以一种茫然的却冷漠地神色瞧着郭大公,他表现了狂做与冷酷,即便到死,他也毫无痛惜,不只是对敌人,即便是对他自己。
郭大公衣袖破绽处处,血渍斑斑,左肋,一支短得不能再短的匕首柄,挺在那里,那是裂帛响后,郭大公如刃般的两指,插进年春挺的心窝时,年春挺奋力一击的结果,郭大公神色不变,只见到那五络长髯,在灯影下轻摇晃荡!
猛一抽搐,心窝的伤害,毕竟是太惨重了,年春挺张了张口,然后,横着摔倒,至死未再说一句话。
青楼双艳朴氏姐妹,飞一般的双双左右扶持住郭大公,口中惊呼:“师父……”
郭大公笑笑,豪迈地道:“别急!孩子!这点外伤还要不了师父的命……”
手扬处,匕首落地,顺势迅捷的点了一指,封住穴道,止住血流,挺起胸脯,闪眼爱怜的望了一眼姐妹俩,无言的,退后两步,坐于仅存的一张椅子之上。
显然,他虽强撑,但谁也知道,伤得不轻!
战飞羽,蓦将指上那“龙头拐”戒指,摘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收于怀中。
然后,双臂抱胸,双手笼袖,凝视向金眼佛曹和,一双眸瞳森寒的煞光,似是两柄利箭,穿向曹和心底。
心如同在滴血,但金眼佛曹和却狠厉地,烂眼一翻,向盗君子刘次锋道:“阁下,轮到我们了!”
盗君子刘次锋,踏前一步,扬起道:“曹和,你很会选时机!也很会找对象!”
怒叱一声,金眼佛曹和道:“你这是什么话?”
刘次锋道:“没什么,只是觉着你还像块料子,既不逃也不退,比刚才那解超好多了,所以我给你留点地步!”
会过意来,曹和在江湖上何曾让人“诚心诚意的担待过”?这种瞧不起的话声,是可忍,孰不可忍!烂眼连翻,脸色刹青,怒呸一声曹和叱道:“呸!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杂种,你道你是个什么?在你曹爷眼中,不过是那么个尚可仅得活动活动筋骨的靶子罢了,你别自以为你真的了不起,吹起大牛来了!”
刘次锋道:“既然如此,你还等什么?来吧,只要你不后悔!”
暴喝如雷,曹和道:“我后悔个屁!我后悔?后悔没在你进门时将你宰了,省得现在麻烦!”
笑笑,毫不为意的,刘次锋道:“现在还不迟……”
金眼佛,忽然踏步向前!
蓦地一声娇喝:“且慢!”
话声顿住,刘次锋诧异的回头道:“少奶奶,你们……”
朴氏姐妹,正双双走来,朴少姑道:“五哥,还有四位在旁,我们可没理由同人家动手,只有这位曹大先生,刚刚在酒菜中作了手脚,使我们姐妹心里存着疙瘩,所以想请他还我们姐妹个公道,再说您同他交手,我们哪里还有机会!”
声音悦耳至极,然而话中却带着锋利的长刺,直将金眼佛曹和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一俟朴少姑话落,即暴烈的怒叱道:“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片子!来!来!让老儿给你们点快活罪受!”
朴氏姐妹,倏然变脸,双双怒瞪着金眼佛曹和,一步步沉重的踏步,缓缓提起玉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