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换血救命 [3]
梁康取起一条皮制的小管,两端有特制的钢针嘴,一端插入李星桥颈侧动脉,另一端插在裴淳腕脉之中。
裴淳只觉体内发生一种奇异的感觉,初时还不怎样,后来郸好像有点晕眩欲呕,全身皮肤感到寒冷。但这情形不一会便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全身发热,头脑间飘飘然好像想睡觉。
梁康一面扎紧李星桥腕上血脉,止住流血。跟着就取下李、裴之间的皮管。一面吩咐苏秀莲用热巾揩拭李、裴二人血迹,以及取药喂李星桥。
裴淳静静打坐调息,运功行气,片刻之后,奇异的感觉完全消失。梁康命苏秀莲给他喝下一大碗盐水,以补充失去的血液量。
梁康除了换血之时,亲自动手之外,其余一切的事都坐着吩咐苏秀莲做,而苏秀莲也做得头头是道。
过了一会,又作第二次换血。完事之后,裴淳觉得比上一次难过得多,不只是全身发热,四肢百骸简直散开一般,同时更为瞌睡。
梁康除了给他喝盐水之外,还有解毒之药,加上他本身元阳浑厚,功力精湛,半炷香的光景就恢复了。
第三次换血之时,梁康再三嘱他小心注意变化,一旦支持不住,立即开口。可见得这一次危险无比,而且还得依赖他自己开口,否则便无从及时抢救。
李星桥突然说道:“慢着,兄弟有句话想请问梁兄。”
梁康道:“什么事!”
李星桥道:“兄弟经过两次换血之后,已感到体内腑脏和身体其他部份都与以往大不相同,似是生机苏醒,足见梁康兄手段高明,超绝今古!”
梁康道:“李兄过奖了。”心想他说了半天,还未说到要问之事上面。
裴淳插嘴道:“既然大见灵效,那么咱们快点动手,说不定师叔马上就可以恢复昔年的雄威。”
李星桥瞅住他,道:“你猜出我想问的话,所以催我们快快动手是也不是?”
裴淳点点头,梁康讶道:“裴淳如今聪明得多啦!”
李星桥道:“他固然比从前机灵些,但主要还是他天性淳厚,极是关心我的事,这才会容容易易就猜了出来。”
他轻叹一声,又道:“我要问梁兄的话,就是这第三次换血之举,对裴淳是不是十分危险!”
梁康沉吟一下,道:“不错,危险之极!”
李星桥道:“没有预防趋避的法子么?”
梁康道:“这也是天意如此,假使兄弟不是恰好内伤极重,无法迅速运功的话,本来也没有什么危险。”
李星桥道:“那么咱们不必举行第三次换血之举,我已觉得很好,假以时日,或者能够痊愈。”
梁康道:“不行,这次换血也是李兄你能不能恢复的关键,否则我何必教裴淳冒险呢!”
裴淳双膝跪倒床前,道:“师叔若是不许进行第三次换血之举,小侄就永远不起身。”
李星桥真怕他永远不起身,装出满面怒色,喝道:“什么话?我是你的尊长,若是命你起身,你敢不听么?”
裴淳垂头道:“小侄敢不听师叔吩咐,但是……”
李星桥不容他多说,沉声道:“起来,不许多言。”裴淳是个老实人,不惯做撒赖之事,这时只好遵命站起。
梁康道:“李兄万万不可自作主张,以致功亏一篑,兄弟不惜毁誓出手,这番苦心岂不是付诸流水了?”
李星桥道:“只要兄弟活着,定能教辛无痕取消你的誓言,梁兄大可放心。”
他转眼望着裴淳,道:“你可以去找辛无痕,拿出她的令符,说出梁兄之事,她非答允不可。”
梁康不禁一怔,道:“那令符在哪儿?”
裴淳道:“在晚辈身上。”说时,取了出来。
梁康长叹一声,道:“这真是定数,我若是早知道令符在你手中,远在第一次见面之时就可以前来医治李兄了。又倘若是在刘家庄那时晓得令符之事,便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李、裴二人都听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梁康解释道:“我的内伤也唯有换血一法可以救得,所以若是早知有魔令符的话,此符可以解除她加诸我的约束,我便有活下去的兴趣,自然会要裴淳先换血与我。等我痊愈之后,才设法来救李兄。”
李、裴二人仍然不明白,梁康苦笑一下,又摇着头道:“当时我也曾大费踌躇地考虑这个问题,只因裴淳对我屡有大恩,设若我活着而不能出手医治李兄,实在对不起他。所以最后我决定把李兄医好,此举虽是违誓,可是我只有数日寿命,便不必顾虑违誓之事了。”
李星桥道:“现在还来得及吧?”
梁康摇头道:“不行啦!纵然你们不作第三次换血之举,可是裴淳须得等到四十九日以后,他的血液才能再用,而我决计不能活到四十九日之久。”
大家都陷入沉默之中,过了老大一会工夫,李星桥洪声道:“不管怎样,我决计不许裴淳冒险。”
他说出心意之后,一任裴淳如何衷求,梁康怎样劝说,都不肯改变初衷。
裴淳急得抓耳扒腮,但觉智竭计穷,无路可走。忽然间安静下来,凝眸寻思。
他想的是:“樊潜公有先知之能,这两三日内的遭遇,果然一如他的预言。然则他说我救人之后将有一场危难,倘若师叔答应第三次换血,樊潜公的预言便毫厘不爽了。可是师叔却不肯答应,难道樊潜公的推算不准么?”
想起樊潜公,那一日见面说话的情景,一一掠过心头,忽然想到他曾经交给自己一个密封的柬帖,说是“计穷智竭”之时:可以拆阅。
现下正是无计可施之时,他连忙取出柬帖,拆开一瞧,那柬帖之内,写着寥寥六个朱字,裴淳看时,上面写着的是“东南走,登小楼”等六字。
李星桥问他这柬帖的来由,裴淳从实说了,梁康沉吟道:“既是如此,我们走一趟。”
裴淳道:“前辈不宜劳动,还是由小侄先去瞧瞧那边的形势!找到小楼之后,便回来禀报。”
李、梁二人都点头称是,裴淳便迅即出门向东南方奔去,才走了十来步,便辨认出这方向正是直奔镇后,以前薛飞光就住在那边,她的家正是一幢木楼。
他更不迟疑,一路走去,不久,便到达薛家,那座木楼四面的窗户都是帘幕深垂。楼下的院门也紧紧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