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割肉疗毒 [4]
说着,纤手微举,一名魔宫武士立即捧起一块方石,遥遥掷向木杆附近空地上。
石块落地,“轰”然一声,由木杆至栅门之间大约十丈一片空场,立时爆起大蓬烈火,直燃厂盏茶之久方熄,大半个空场都烧成了焦士。
烈火熄灭后,路贞贞黛眉微轩,笑道:“粗劣小技,不值识者一笑,现在桑少使可以放心莅驾人栅一叙了。”
桑琼冷晒一声,领着众人昂然进厂栅门。
所过之处,泥土犹热,空际中硝磺气味尚未散尽,霹雳神葛森这才深悔孟浪,愧怍无比。
桑琼等七人在距宫门三丈外停步,一字儿排开,勾魂仙娘路贞贞也栅搬移前几步,两下里近在咫尺,越发可见那路贞贞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不愧红尘里中绝色。
最难得的是路贞贞艳而不媚,举止雍容谦礼,简直不似出身魔宫的妖女,倒像瑶池降凡的滴仙。
桑琼心里忽然生出无限感慨和怜惜,抱拳道:“深夜惊扰宝山,在下先谢矜全同门之德,姑娘气质超洁,冰雪聪明,在下也不用赘述来意了,自古正邪殊途,热难并存,道长魔消,邪恶之徒终将殒灭,曹克武狂修暴虐,奸毒临世,自食恶果只在迟早之间,姑娘以芝阑之体,屈志附贼,纵得意于目前,难辞罪惩于他日,在下不敏,窃为姑娘不值。”
路贞贞美日深注,淡淡一笑,道:“少侠说论,发人深省,可惜世上尽多伪善之人,欺世盗名,未必强过草莽,俗话说:成则三,败则寇;所谓正邪,端视人为,并非天定,少侠岂能以东庄略负虚誉,便以天下人皆属邪道?”
桑琼轻晒道:“正邪之分,诚非天定,但善恶自在人心,又安能以成败论王寇?”
路贞贞接口道:“人各有志,际遇互异,是非善恶茫无定论,古人亦云:昨日之是,焉知不是今日之非。少侠强以邪字加入,不觉得太武断了些?”
桑琼被她伶牙们肯一番歪理,竞问得难以作答,苦笑了一声,道:“在下不善辩词,自忖语出挚诚,并不敢强人以罪,人间善恶,如冬日饮水,冷暖自知,姑娘既不愿采纳忠言,在下只有得罪了。”
路贞贞扬眉巧笑道:“桑少侠的意思,说理不过,便要诉诸暴力?”
桑琼佛然道:“姑娘错了,计陷东庄,谋夺西堡,火焚南谷,残害北宫,那以奸计和暴力加于别的人,是令师曹克武。”
路贞贞黛眉连掀,道:“但家师肢体受残,忍辱偷生,那又是谁的责任?”
桑琼抗声道:“至少不会是东庄惨死太湖的二十六条冤魂和南谷被残杀焚毙的数百无辜弟子应该负责的。”
路贞贞冷笑道:“这笔账,却记在四大世家份上”
桑琼顿了一顿,强耐怒火,仰面晒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姑娘当知后果。”
路贞贞傲然不惧,应声道:“怨仇纠结,自难善罢,本宫愿以微末之技,与少侠赌上一赌!”
桑琼微诧道:“赌什么?”
路贞贞道:“以你我胜负,赌龙剑凤刀谁属?若是本宫落败,情愿奉还风刀,及解散百丈峰第五分宫;假如桑少侠失手,仅须留下龙剑,任凭离去,少侠可愿意?
桑琼剑眉一挑,刚要回答,身侧麦佳风忽然冷哼一声,截口道:“我反对!
路贞贞微感一怔,美目中闪现出一抹迷惑的笑意:“敢问这位姑娘是”
桑琼为她引介道:“这位姑娘就是岭南太阳谷麦家一风!”
路贞贞和司马青臣以及追魂郎中马文魁同时一震,六道目光,一齐交投在麦佳凤身上。
路贞贞轻“哦”厂一声,随即检衽为礼,含笑道:“荒山何幸,竟得东庄南谷奇英侠女联手光临,看来本宫未能肃客人宫奉茶,实在太失礼了,咱们极愿恭聆麦姑娘有何高见!”
麦佳风冷冷道:“不敢当,你这儿既是曹老魔第五分宫,今夜少不得也叫你屋焚人亡,替太阳谷死难同门偿命。”
路贞贞微笑道:“麦姑娘的意思是以生死决定胜负?”
麦佳凤道:“正是。”
路贞贞傲然道:“这并非难事,只是诸位远来,本宫不欲以众凌寡罢了。”
麦佳凤哼道:“强存弱亡,咱们井没有把区区魔宫放在眼里。”
司马青臣阴声接口道:“漏网之鱼,卖的什么狂,要想找死容易,少爷成全你就是。”
麦佳凤肩头一摇,缅刀呛然出鞘,正待欺身上步,一条人影已抢先而出,沉声道:“姑娘请稍待,在下愿替何冲兄除此淫徒。”原来竞是罗大奇。
霹雳神葛森见大家都抢着动手,莽性又起,哗啦啦抖动金背砍山刀,一指对阵马文魁道:“老贼!咱们也别闲着,大伙儿热闹热闹干一场,谁耐烦文绉绉扯个鸟理!
双方俱都剑拔弩张,眼见又是一场混战,勾魂仙娘路贞贞突然扬眉叱道:“本宫同门一律退后,未得令谕,谁也不准擅自出手。”司马青臣和马文魁齐齐一顿,只得停身却步。
路贞贞将手中凤刀交给一名侍女,纤腰款摆,姗姗直入场中,冷眼对面群雄,扫目傲笑道:“本宫不屑倚众群殴,但凭随身双剑,领教诸位高招,不知哪一位愿意率先赐教/”
桑琼、罗天奇和麦佳凤都欲出手,人家同时举步,又同时顿住,互相望了望,竟然都拿不定该由谁当先,因为路贞贞单人挑战,总不好意思以三对一。
霹雳神葛森见机会难得,一声虎吼,提刀直出,道:“杀鸡何用宰牛刀,臭娘儿,你就先试试俺老葛的金背刀吧!”
声出人到,猛地一招“李逵运斧”,刀环震耳,拆着尖锐的破空声,径向路贞贞当头劈落。
路贞贞闻风辨势;知道这大汉是个粗人,冷冷一晒,连剑也不拔,莲足轻错,业已闪开尺许,双掌交覆阴阳,竟用空手硬夺霹雳神的刀锋。
葛林一刀走空,身形泼风般一转,带过刀头,扫腰、削肩。戳胸、唰唰唰一连又是三刀。
三招刚过,只听路贞贞轻击玉掌,低喝一声:“撤手!”场中金光破空飞射数丈,人影立分。
“叮”然脆鸣,那柄重达八十斤的金背砍山刀掉落地面,竟已齐柄折为两段,葛森却左手紧捂住右腕,踉跄倒退了七八步,龇牙咧嘴,威风尽失。
桑琼等人都骇然大惊,有的连葛森如何失刀负伤也未看清,有的确然看见路贞贞用右手食二指迅快无匹点中葛森手腕,然后双掌合拍刀身,抛掷空际,但却想不透她怎能赤手空掌,只一拍,便将一柄既厚又重的钢刀拍成了两截?
以葛森的蛮力,仅才三招便遭败绩,大家不得不对路贞贞的武功感到震骇和惊诧。
罗大奇急忙检视葛森手腕,只见腕背现出铜钱般大一块紫色痕印,距离“阳豁”穴不过一分多,显然是路贞贞指下留了余地,否则,葛林一条右手就将废了。
罗天奇向桑琼沉重地望了一眼,彼此都感到从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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