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江湖 - [佚名]

第二十一章 锦布上的诗行 [2]

  金凤仪已听父亲说过后园秘室的详情,宽慰地道:“不会吧!有马大哥和杨姑娘护送,师姑也有一身武功,怎会出错?想必是途中走岔路了,咱们在开封耽误的时间又太少,彼此相差不过一天工夫,或许他们倒是在后头,稍等一二日,也就到了。”

  高翔却摇摇头,道:“不!马大哥是老江湖,我曾中他约定,沿途留下暗记,这一路下来,每至一地,都见到他的暗记,直到南津关城外,足证他们已经先到了。我因见到暗记,才放心没有立即去寻找,谁知竟会忽然失了踪影,这其中必有变故。”

  金阳钟骇然道:“南津关方圆不大,既然遍寻不见,会不会是他们发现敌踪,避到宜昌去了?”

  高翔又摇头道:“即使如此,马大哥也该给我们留个信,或者让阿媛姑娘留下来等候……”

  正说着,房门外突然有人轻轻叩了两下。

  金阳钟举手示意噤声,然后问道:“是谁?”

  门外答道:“小的是柜上伙计,有一封信要送呈金老爷过目。”

  金阳钟松了一口气,道:“进来吧!”

  房门呀然而开,一名伙计,双手捧着一封大红信套,躬身而入。

  金凤仪微笑道:“还是世兄料得不错,马大哥果然留了信……”

  哪知话犹未闭,金阳钟接过信套,略一扫视,神色顿变,突然沉声喝问道:“那送信的人呢?”

  伙计推笑答道:“那位老爷已经先走了,不过,他临行时留下话,如果金老爷有回信,今夜三更,他会在江边禹王庙等候的。”

  金阳钟嘿了一声,挥手喝退伙计,匆匆拆开了信套。

  高翔和金凤仪不约而同凑过头去,只见信套中是一张大红烫金帖子,另外一纸短笺。

  三人首先展开短笺,但见笺上写道:

  “折足残肢,同门之义早绝,蓄意相煎,当年之谊已断。十载垢苦,含恨殊深,此报复前辱,扬威武林之时也。马、杨二人现遭押扣,虫蚁之辈,不屑杀却,如欲善罢,何妨以花换人,倘必逞痴勇,开坛之日,决以之祭纛,特驰薄笺,非谓言之不预也。”

  再看那张红帖,却是一张请柬,上面印着:

  “谨订于岁尾无初之日,瑞雪呈样之时,席设祁连山阴,雪山古堡,为本教开坛之庆,广宴佳宾,务希准时移玉,共襄盛举,是企是盼。”

  信套之上,写着“专呈开封府金家庄阳钟庄主亲览”。请柬下首落名,赫然竟是“天火教教主徐纶顿首”字样。

  金阳钟看罢,气得脸色一阵青白,好一会儿,才恨恨骂道:“好一个无情无义的匹夫,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高翔也热血沸腾,惶然道:“我娘落在他们手中,会不会被他毒手杀害呢?”

  金阳钟摇头道:“他既然威胁以花换人,自然还不致加害他们,只是,唉”

  他一声叹息,咽住了下面的话,但高翔不难想到,此事实令金阳钟踟蹰为难,徐兰君和阿媛、马无祥三人固然非解救不可,而所余四株毒花,却是自己父亲九天云龙的活命之物,怎能以花换人全部奉送天火教?

  金凤仪急得频频搓手,道:“这怎么办呢?”

  高翔突然大声道:“伯父,咱们不必理会它,好在离天火教开坛之期还有几个月,咱们先送毒花人川,待解救了爹”

  刚说到爹字,金阳钟忽然沉声喝道:“禁声!”

  右手候忽一扬,手上那只大红信套猛然脱手,疾向窗口射去。

  他显然因怒气难遣,一出手,贯注了全力,那一只纸做的信套,去势如电,噗地穿窗而出,紧接着就听见窗外一声闷哼。

  高翔和金凤仪双双旋身而起,闪电般推窗跃迫而出。

  站在窗外的,竟是方才送信的那名伙计,这时,一条右臂已被信套齐时打断,正毗牙咧嘴,强忍痛楚。

  高翔飞起足尖,踢闭了那人穴道,金凤仪纤掌疾扬,便欲下手。

  “风儿,住手!”

  金阳钟喝住女儿,缓步而出,对那伪装伙计的天火教徒冷冷一笑,道:“借你活口,传讯给徐纶那匹夫,金阳钟不是可侮之人,今夜三更,叫他准时到江边禹王庙见面。”

  那汉子恐惧地垂下头,默然不敢出声。

  金阳钟挥挥手道:“翔儿,放他去吧!”

  金凤仪欺身上前,轻探粉臂将那人齐领提起,右掌竖立如刀,猛砍在他左臂之上,然后解开穴道,娇叱道:“滚吧!下次再被咱们捉住,连两只脚也一并砍断,看你还弄什么天火鬼火!”

  那汉子双臂俱断,痛得冷汗直流,连声也不敢吭,猖狂逃去。

  高翔问道:“伯父夜间赴约,准备如何应付天火教主?”

  金阳钟苦笑道:“到时候再看情形决定吧!或许那匹夫只是言辞凶狠,未必不念旧情吧!”

  金凤仪忽然低叫道:“爹!您看他们会不会一面约咱们往禹王庙,一面却趁我们离开客栈的时候,另派徒众强夺毒花?”

  金阳钟点头道:“这点顾虑,颇有见地,赴约之事,爹爹与你高世兄尽可应付,你留在店里,协助老骆护守毒花,但务必要记住,不可逞强追敌,纵有变故,也要等我们回来以后,才能离开客店,咱们只有这四株毒花了,失落不得。”

  金凤仪低头沉吟,似有些不愿,但为了护花责重,最后只得点头答应了。

  这一天,大家都在焦急中度过,好容易盼到初更起时,金阳钟和高翔结束妥当,携带兵刃,悄然出了无升客栈。

  金凤仪目送二人去远,亲自掩闭门窗,秉烛佩剑而坐,同时,跟骆希平商议定妥,由金凤仪亲守外问,骆希平守护室内,那四盆毒花,就放置在骆希平身边,两人言定,花不离人,人不离花,准备守护一夜。

  转眼之间,谯楼已响起二更。

  金凤仪枯坐无聊,正拿了一本诗集,坐在灯下看书,蓦地,突闻瓦面上传来一声极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

  她心中一动,纤手扬处,灯火立灭,轻轻抽出长剑,一面扣指知会内室的骆希平,一面倚壁而待,侧耳倾听屋外动静。

  不片刻,果然有两条人影,轻如飞絮般飘落院中。

  那两人身材一般高大,年纪都在半百上下,各以绸布蒙住面庞,肩头隐露剑柄,举步轻灵,武功极见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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