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孤屿阴阳道 [3]
那道人缩作一团,颤声答道:“贫道自天门峰将群雄送进海边上船后,又奉师找寻齐秦威,海角琼楼之斗却没有参加。”
雷欢突飞一脚,顿将那道人踢得惨叫飞腾,他也不问对方死活如何,长身拔起,盲目追去.四处找寻齐秦威的下落。雪消冰溶,春临大地万物渐渐发生,一切呈现着欣欣向荣,惟路上的行人却感到泥泞跋涉之苦,但为了生活所迫,他们不得不奔向前程。
半个月的时间又过去了,雷欢仍然没有找到齐秦威的下落,此际,他正消极地走在青海境内一条山道之上,满是创伤,致使他减退了往日的英姿,面目消瘦得已不是过去那般,身上的衣着不整,肮脏得不如乞丐。时近黄昏,前途没有镇市,但他也没有饥渴的表示,仍然缓缓地行着。
忽然,他耳听一座林中发出了几声人语!音一入耳,他显得有点兴奋,笔直就朝林内扑去,忖道:“那似是赫连洪的两个儿子!”林内确是两个人,甚至真是赫连弧和赫连独,他们的神色非常紧张,显出在商量什么大事。雷欢闪身而出.冷声道:“你们计划下手什么人?”赫连兄弟闻声似感一惊,同时跃起注目,但看出后却又显得镇静了!雷欢见他们不逃,于是行近道:“你们不怕死?”赫连独脸色变了一变,接口道:“我们逃不了!”
雷欢点头道:“你们一向躲在什么地方?”赫连孤大声道:“我们兄弟没有躲!”雷欢哼声道:“一直都在作坏事?”赫连独突然大吼道:“你要杀就杀,我们兄弟不愿受侮辱!”雷欢忽倏叹口气道:“只要你们从此不作坏事,我看在孤洁面上,已往恩怨,从今一笔勾销!”赫连兄弟闻言,感觉又喜又诧,怔怔的不知所以。
雷欢道:“你们商量什么?”良久,赫连独才叹声道:“我们兄弟商量复仇!”雷欢淡然道:“你们不是我的敌手,此生焉能办到!”赫连孤闻言大声道:“我们只欠你的债,为什么要寻你,我们兄弟要报复的是齐秦威!”雷欢愕然道:“你们已探到什么?”赫连独忽倏两泪流道:“家父与洁儿之事,我们兄弟全部知情了,你还替我妹子立了一块大墓碑。”一旦提起赫连弧洁,雷欢顿觉凄然,接口道:“齐秦威至今毫无下落……纵或让你们找到,那也只有白白送死!”
“齐秦威的下落我们已知道,就因为不是其敌手才商量暗处之策!”
雷欢突然跳起道:“在那里?由我下手!”赫连兄弟闻言大喜,立即领路道:“请随我们兄弟来,他在一处山谷里。距此不到三十里。”雷欢立即随行,暗暗忖道:“那家伙似知我在找他,所以躲藏不出,这一次看他再往那里逃。”三人展开轻功,三十里地,不过顿饭之久就到,赫连独指着前面高峰道:“他就在高峰那面!”
雷欢抢先冲出道:“你们慢来,千万别露面。”他刚刚登上那座高峰,突见一处谷内纵起两条人影,不由大喝一声追击!
那两条人影不是别人,竟就是齐秦威和另一位老者。那老者雷欢曾见过,即为齐秦威叫他回堡解散手下之人。雷欢通过数座山,距离逐次接近,心想:“他们居然发现我来这了。”
那老者功力到底是不行,这时已落到齐秦威背后数十丈远!但雷欢却点足即到,举手一掌挥出,那老者回身想封解,但哪能挡得住分毫,被打得惨叫抛出。齐秦威闻声胆落,竟连全部内劲都运到脚底奔窜,简直连去路的方向都无法认清了,其恐骇之甚可见。雷欢边追边喝道:“老贼,你这次如能逃脱,我姓雷的从此自杀!”
齐秦威耳听他的喝声逐渐接近,面色惨变不说,连目光都没神彩了,头上的汗珠如雨点般飞洒。在这段死追中,路程竟不下九十余里,齐秦威要想籍森林的躲避之机都没有!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双言尚差三十余丈,忽然,前途现出两座高峰!齐秦威拼命朝两峰之间冲进。雷欢追进之际,忽见眼前是条非常奇险的狭道,齐秦威恰好转到狭道之内去了。这狭道他非常眼熟,因此怔了一下,暗忖道:“赫连洪、余龙祖不是正在这狭道内遭齐秦威杀害的吗!”回忆中,他又想寇敬受伤,而赫连孤洁却葬在那端出口之处,往事不堪回首,致使他凄然欲泪!这一耽搁,齐秦威已不知走出了多远,再追时,前途已失去踪迹。他一直追出狭谷之后,突见齐秦威竟在绕着一块大石碑转动,低着头,如被鬼迷一般,触情又使他一愕,惊讶道:“他怎么不逃?”忽然一点灵感触发他想入虚无之境,暗叹道:“孤洁一生爱我,处处帮我成功,唉,齐秦威是她显灵迷住了。”
无暇多想,猛冲接近,响起一声惊天大吼道:“齐秦威,看看我是谁?”他这一声大喝,完全是全部内劲发动,只震得齐秦威喊叫不出,颓然坐地!雷欢现己到了他的身前,再也不怕他逃脱了,伸手一把提住齐秦威衣领.使劲摔在赫连孤洁坟前,喃喃道:“孤洁,我没有杀你父亲,相反,我还放了你两位兄长,现在你面前跪着齐秦威,他才是你的杀父仇人,同样也是我的仇人,这点,相信你是知道的。”说罢,提掌劈下,顿将齐秦威的脑袋劈成粉碎,连叫都没有叫出来。
紧接着,雷欢一脚扫开尸体,突然纵声大笑不禁!那是大仇全消,心无一丝挂牵的表现,继之,他又放声大哭,只哭得声嘶力竭,闻之使人酸心。他的哭,是包含着各方面的悲痛,和无法弥补的创伤。时间快近黄昏,他已呈现出神思迷糊之况,继而倒在赫连孤洁的坟上喃喃呓语道:“孤洁,我一切都完了,纵或有一点什么未了那也不关重要啦,仇人死了,恩也断了,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他仍是哽咽着细诉,眼睛已渐渐合拢,最后他吐出不甚清晰的语句道:“你在此太孤独了,我要替你找个好地方,找个有山有水,非常热闹的地方。这样,我才放心,唉!孤洁,我什么都灰心啦,何处是归宿?……”他虽晕迷,但依然未睡,恍惚中,耳内似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道:“欢!不要将我请开,这地方正合我的意思,你知道,我-生凄凉,只有这凄凉的地方才适合我安身。”雷欢似发现了什么,身体微起颤动,但仍未醒,那醒悟声音又使他听到了似的道:“欢,我曾经对你说过,云霓答应我一件大事,那是她答应嫁你啊……”
突然,他猛地跳起来大叫道:“孤洁,你别走,我还有话说!”他这一声大叫,刹时引得回音四起,同时也惊醒自己,睁开双目,朝四野惊顾不停,良久才醒悟过来,喃喃道:“我刚才是做梦?”回忆良久,又凄声道:“孤洁,阴阳路远,再见无期,你如真不愿离开此地,我也只好照你的意思了,唉,至于云姐也和你是一样啊!……”他忽然下了个决心,自语道:“我只有出家才能有所寄托!”言罢,他又俯身坟上痛哭良久,之后,他默祝道:“孤洁,我决心出家为僧了,但我每年仍要来看你一下!”停了一停,他又喃喃自语,仰首望天道:“要出家,那只有少林寺最好,如此附带还可看看当年六老,顺便将长生诀送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