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刚逃劫难又逢凶 [3]
那人一声怪啸,道:“放屁!”长臂一摇,五指如钩,已向谢添生当头插下!
谢添生手腕一翻,晶光一闪,他手中已多了一柄极其锋锐的小匕首,身子并不躲避,匕首划起一道晶虹,迳向那人的手腕,反切而至!
袁中笙一见两人动上了手,心知谢添生必然支持不了多久,自己如果再不趁机离去,万一逃不脱,而也死在那人手中的话,那么在九泉之下,也难以见谢添生之面,令得谢添生死不瞑目!
袁中笙和谢添生相识的时间并不多,而且,曾备受谢添生的欺负,然而这时他见到谢添生这等壮烈的行动,心中对他,却是敬佩之极!
他噙着眼泪,身子不敢直起来,在地上迅速地向前爬着。_他一路爬,一路听到谢添生和那人动手之际的凄厉吆喝之声。
袁中笙一爬到了有可以遮掩身子的地方,便直跳了起来,向前疾奔而出,他一路连气也不喘,狂奔到了湖边,只见一片水烟,连舢舨也没有一只。
他呆了一呆,只听得谢添生发出一声凄厉已极的怪叫声,接着那一下怪叫声,又听得他断断续续地财道;“我……三位……师……伯……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袁中笙心中一阵剧痛,他知道谢添生已经遭了不幸了。谢添生年纪如此之轻,武功造诣已如此之高,若是能够活着,实不难成为武林中一流,只怕天炉英才,竟然这么早便死了!
袁中笙这时,实在没有时间再来难过了,他双臂一伸,便跃入了水中。
他水性极好,一跃人水中之后,便在水底下,向前疾游而出,并不浮上水面,一直游出了老远,他才极其小心地浮上了水面。
他头才一冒出湖水,便听得水面之上,传来阵阵厉啸之声,袁中笙认出,那厉啸声,正是杀害管心,谢添生师徒的那恶人所发出来的。
他心中大吃了一惊,身子又向下一沉。
身在水中,他定了定神,想及在浩瀚的水面之中,自己只露出一颗头来,敌人的目光,纵使锐利,要发现自己,亦非易事。
但为了小心起见,袁中笙仍是又向下沉了丈许,抓了一大把水草,顶在头上,这才又浮上了水面,只露出鼻孔、他头上顶着水草,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他第二次露出水面,那怪啸之声,仍未停止。
而且,还有另一个比那恶人所发的怪啸声,更刺耳,更令人毛发悚然的啸声在应和着。
袁中笙循着那两个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艘小船,箭也似地打横掠了过来,离袁中笙只不过七八丈远近,船上一人.八尺来高,正是那个凶徒,只听得他陡地止住了啸声,道:“三妹,你可曾见到一个傻头傻脑的小子么?”
袁中笙一听,心中便自一凛,暗道:那是在说我我,那人在找我!但不知道他在问什么人?
袁中笙正在想着,只见前面一个浅水处的芦苇丛中.也射出一艘小船来、小船上站着一个长发披散,几可及地,一身银白色的衣服,留着那一头黑发,耀目之极的美妇人。
袁中笙和那美妇人隔得很远,实际上并看不清她的面目,但袁中笙只看了一眼,便觉得那是一个美妇人.因为那妇人站在船上,风韵极佳,如果不是一个绝美的人,是不会这样的。
只听得她回答道:“我没有见到,你去问问五弟看。他也在湖上。”
那美妇人的话才一讲完,另一个汉港之中,又射出了一艘小船来,三艘船迅速地会在一起。那等三艘小船上,是一个秃子。脑袋亮晶晶地发光,身材十分矮小,高声道;“什么傻小子?”
那凶徒道:“我杀了管心,一时高兴,便自离去,及至想到还有两个臭小子未曾料理,再回去时,却已经跑了一个。”
那秃子怪笑道:“二哥,怕走得了他么?我们事情已了,快走吧!”
三艘小船,一齐向前,激射而去,袁中笙连忙又潜入水中,向相反的方向游去。游了许久,再冒出水面来,只见那三艘小船,已变成了三个小黑点,袁中笙知道自己总算暂时安全了。
他又向前游了片刻,上了一个小小的湖洲。在太湖之中,这等露出湖面的小湖洲,多得不可胜数。大多数方圆数丈,上面全是菖蒲芦苇等水草,平时也不会有人到的。袁中笙爬上了那个湖洲,喘了几口气。
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袁中笙四面看去,只见四面,全是茫茫的湖水,看要游到岸上,还要许多时间。
他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盘腿而坐,运转了几遍真气,精神一振,这才又跃人了水中,向前游去。其时,天色已然浓黑,偏偏又是一个阴天,一点星月光芒都没有,袁中笙游了片刻,便自方向不辨。
袁中笙心中暗忖,若是这样的话,在水中泡上一夜,也未必到岸的!
他心中正在焦急间,抬头看到不远处,灯火闪闪。他心中暗喜,心想既有灯火,必有人家,自己何不先游了过去再说?
他打定了主意,便向着那几盏灯火,游了过去,不一会,便已然渐接近。
这时候,他也已经看出,那几盏灯火,并不是从房屋中所射出来,而是从一艘船上发出来的。有一盏灯,还正挂在船桅之上。
那艘船,泊在一个较大的湖洲之旁,船并不大,和普通的渔船差不多。袁中笙一见有船,心中更是高兴,暗忖至多许船家一些好。处,那么自己可以连夜离开太湖,上岸去了。
他精神为之一振,游得更其迅速,不一会,便已经到了船旁,他上半身冒在水面之上,高声叫道:“船家方便则个!”
然而,他叫了两声,船上却并没有人回答。
袁中笙心中暗忖,难道船上的人,都睡着了?不如自己上了船再说,他游到了船尾,拉住了系锚的绳,迅速地到了甲板之上。
他在水中游得久了,一上甲板,顿时觉得身上一轻,水淋淋地向前走了几步,只见船舱门开着,袁中笙仰头向船舱中张了一张。
他不张还好,一张之下,不禁直跳了起来,毛发直竖,失声叫道:“我的妈啊!”身不由主,“咚”地一声,跌倒在甲板上。
原来他向船舱中一望间,只见舱中点着两盏灯,一张老大的交椅之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古服,宽袍大袖,面如黄腊,眼泛死气,两只手交叉放在胸前,手指简直就像是几根干瘪的肠一样,指甲足有三寸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