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烈火夫人 [2]
她眼波一闪,冷笑着道:“好呀,你跟小蓝居然瞒着姐姐我,到和尚庙里来谈情来了!”
朝阳夫人陪笑道:“大姐,你看看这是在谈情的样子麽?”
只见这红裳云鬓的妇人,面容虽与朝阳夫人有几分相似,但双眉稍浓,目光更亮,眉宇间锋芒毕露。
她闪亮的眼波在众人面上一扫,道:“纵非谈情,但你们也不该瞒着我偷偷跑出来呀!”
朝阳夫人叹道:“小蓝火烧星似的跑来找我,我怎麽来得及去通知你,大姐,你说这能怪我麽?”
烈火夫人双眉一挑,怒道:“他找你,为什麽不找我?”
突地掠到云床前,红袖一展,便拂乱了棋子,大声道:“你们两个在这里装什麽蒜,快说话呀!”
蓝大先生、天凡大师齐地一惊,但右掌仍然紧紧相抵!
烈火夫人眼睛一瞪,大声道:“老和尚,你抓住小蓝的手干什麽?再不放手,我就要挨你的脸了!”
天凡大师双眉一皱,朗吟道:“阿弥陀佛!”
蓝大先生身子突然凌空而起,连翻叁个跟斗,方自落了下来,噗地坐到墙角的椅上,望着烈火夫人发愣。
他唯恐自己被天凡大师掌力所震,是以撤掌收劲时,连翻叁个跟斗,方自化解了对方的劲力!
本来极是紧张沉重的局面,烈火夫人一到,竟立刻消解於无形,展梦白见了,不禁又是惊异,又是好笑。
他再也想不到烈火夫人这般年纪,脾气仍然如此火暴,醋劲仍是这麽大,但除了她外,实在无人能打破方才的僵局!
只见烈火夫人身子一转,叉腰站到蓝大先生面前,大声道:“你去找她,为什麽不来找我?”
蓝大先生浓眉霍地轩起,大声道:“你这专门捣乱坏事的野丫头,我为什麽要去找你!”
烈火夫人呆了一呆,倒退几步,坐到云床上,突然放声痛哭起来,道:“好,我这麽大年纪,你还骂我丫头?”
蓝大先生道:“哼,这麽大年纪,简直是个小丫头!”
烈火夫人越哭越是伤心,道:“好,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我……我不如去死了算了!”
蓝大先生大声道:“请,请!”
语声未了,朝阳夫人已掠到他面前,轻叹道:“小蓝,你怎能对我姐姐这样子,岂不教人伤心。”
蓝大先生楞了楞道:“你放心,她不会去死的。”
朝阳夫人柔声道:“你还说,快去姐姐那里陪礼!”
蓝大先生坐在椅上,呆了半晌,竟真的站了起来。
展梦白看到他叁人之间的情况,不觉更是好笑,也想不到蓝大先生那般倔强的脾气,竟对朝阳夫人服贴的很。
他暗暗忖道:“常言道柔能克刚,这话果然不错!”
转念之间,只见蓝大先生已走到烈火夫人身畔,拍一拍她肩头,道:“喂,对不起,我骂错了!”
展梦白暗笑忖道:“这样的口气,也算是道歉麽?”
那知烈火夫人居然竟破涕一笑,道:“小蓝,只要你对我好些,就是骂我两句,也没有关系。”
蓝大先生却已走回椅上,重重坐了下去,突然抬头道:“喂,你方才扰乱了棋局,该不该陪礼?”
烈火夫人伸手一抹泪痕,走到天凡大师面前,一笑,道:“老……大师,方才对不起您哪!”
天凡大师虽然沉穆庄严,但见了他叁人这般年纪,行事却仍不失童心,也不禁展颜一笑,道:“女檀越言重了!”
但黄衣人目光中却无半分笑意,而且彷佛甚是萧索!他隐身在阴黯的角落中,面前淡烟缭绕。展梦白却忍不住大声道:“蓝大先生!”蓝大先生眼神一扫,仰天笑道:“好极好极,我的小兄弟与老对头竟一齐来了,你们几时来的?”
展梦白口中应道:“早就来了!”心中却不禁暗叹忖道:“我们走入此室,他都不曾觉察,可见他方才比斗,当真艰苦的很。”
天凡大师亦自飘身下了云床,台十含笑道:“十年不见侠踪,想不到今日竟会欢然驾临!”
黄衣人微微拂袖,拂开了面前的淡烟,微微笑道:“只可惜在下今日来得不巧,偏逢两位……”
蓝大先生截口大笑道:“谁说你来的不巧,你简直来得太巧了,否则我少不得要和老和尚再斗一场!”
黄衣人道:“两位如此苦斗,难道是为了在下?”
天凡大师长叹一声,道:“蓝施主不远千里而来,只是为了两件事要来寻找老衲,第一件事……”
蓝大先生怒道:“第一件事便是为了我那孽徒孙玉佛,我与两位别後,使到杭州去寻找於他。”
黄衣人笑道:“只怕他早已逃了!”蓝大先生道:“不错,他不但逃了,还雇了个人要以“情人箭”来暗算於我,却被我活活擒住。”
他冷“哼”一声,接道:“那知这人竟是少林弟子,只是我虽然逼问出他的来历,也问出了他是受何人指使,却始终问不出那“情人箭”他是自那里得来的,我本待将他押回少林寺,那知他半途竟自尽而死!”
展梦白、黄衣人对望一眼,只听天凡大师长叹道:“少林门徒,日益众多,品流一杂,便难免良莠不齐了!”
黄衣人接口道:“此事虽是少林弟子所为,但却万万怪不得天凡大师的,蓝兄怎能因此与大师动手?”
天凡大师含笑道:“他与我动手,却非为了此事。”
黄衣人道:“是为了什麽?”
天凡大师道:“蓝大侠定要向老衲追问阁下的来历,老衲不能打诳,自不能推说不知……”
蓝大先生截口道:“他若推说不知,也就罢了,只恨他说知道,却又偏偏不肯告诉我。”
黄衣人微微一笑,道:“於是你一气之下,便定要逼住天凡大师与你动手,蓝兄,你如此做法,不觉难为情麽?”
蓝大先生笑道:“我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当今天下,谁有你这样的武功,我心里越想不出,便越是要想。”
黄衣人缓缓道:“你永远想不出的。”
蓝大先生叹道:“我心里若有一件事想不出来,当真有如芒刺在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天凡大师蔼然一笑,道:“蓝大侠热心热肠,不愧为性情中人,此刻他本人便在这里,老衲已可脱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