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仙女谜踪,荒山疑冢 [1]
“奇怪,你为什么怕雷?”古凌风憋不住而问出口。
“我小时候……很小的时候,没有大人在身边,我被雷吓过,所以……现在长大了还是怕听见雷声。”
这是可以相信的,不少这样的事例,幼小时恐怖的经历会永远烙印在心灵深处,造成心理上的异常,一辈子不会消失,旁的人会觉得好笑,不可思议,但当事人的感受却是真实的,怕黑、怕鬼、怕蛇、怕毛毛虫等等。
“哦!原来是这样。”
“你觉得可笑么?”
“不,并不可笑,在下看过也听过这样的事。”
“我自己有时觉得好笑,但就是忍不住会害怕。”
“这也没什么,不过,在山里听见雷声的机会多一点而已。”
突地,古凌风闻到一股异香,淡淡地,但沁人心脾,这香味并不陌生,非兰非麝,不是花香也不是脂粉香,他想起来了,在“鹦鹉夫人”的身上闻过,他震惊了“仙女”母女懂得毒,“鹦鹉夫人”也会,又同住在山里,莫非她们之间有什么渊源?
“你……怎么了?”仙女似有所觉。
“在下……闻到一种异香。”
“噢!这没什么,这座山里的绝壁上生长一种奇花,采下来熬汤沐浴,身上便会有这种香味,久而久之,便不会消散。”
“在下曾经闻过!”
“何处闻过?”
“仙女认识‘鹦鹉夫人’么?”
“你是说那……面蒙碧纱的女人?”
“是的!”
“我看过她,但彼此之间没交谈过,你认识她?”
“唔!”于是古凌风把“鹦鹉夫人”救治醉虾和自己与小泥鳅冒险探苍龙岩绝谷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只省去了答应“鹦鹉夫人”保留一个条件的这点没说,然后又问道:“天蟆涎能合什么药?”
“仙女”沉默了片刻。
“此道秘药配方各有源流,多得难以计数,尤其独门奇技更是不传之秘,谁也无法尽知,我无法回答你。”
她是不肯说还是真的不知道无法揣测,但古凌风却不在意,他并非一定要知道,只是好奇一问而已,照她这么说,她与“鹦鹉夫人”之间没任何瓜葛,再以下就不便问了,他不问,“仙女”反而主动说话了。
“古公子,这场雷雨是一种缘分!”
“是!”古凌风不明白对方的心意但不得不承认这事实,要不是她怕雷,情况的演变便不会如此,真是缘分。
“我忍不住要告诉你……”
“什么?”
“只许你一个人知道,我叫文素心!”
“文素心,那……”古凌风大为振奋。
“私底下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不,不,‘仙女’允许在下称你文姑娘便足够了。”古凌风情不自禁地把手臂环了过去,现在,他才生出软玉温香的感觉。
“仙女”文素心柔顺地偎着古凌风。
古凌风虽然没有心生邪念,但本能上的冲击却是避免不了的,心湖泛起了阵阵波澜,他觉得难以消受,但又有某种冀望,这算是缘分还是艳遇?将来会有什么结果?
将来是渺茫的,不可期的,只有现在最真实,而真实之中又有着虚幻的感觉,因为这太像一场梦。
风雨来得急去得也快,风停云散。
洞里不知何时已有了光亮,但很微弱,因为时辰实际上已近黄昏。
“我该走了!”文素心拨开古凌风的手臂站了起来。
“我们……能多谈谈么?”古凌风鼓足勇气,说来好笑,他对华艳秋那样娇媚的尤物完全不当回事,但对“仙女”就是觉得情怯,很矛盾的心情,觉得配不上她,又怕失去她,想得到她,又不敢存这奢望。
“我娘会惦着!”
“文姑娘,令堂像是……”他不敢直说出来。
“她得了疯病,偶尔也会清醒。”她声音凄苦。
“姑娘精于岐黄之术,难道……”
“心病是无药可治的。”她轻轻摇了摇头。
“啊!”
“我真的得走了,愿能相见!”说完,盈盈步出洞去,没有丝毫依恋的表示。
古凌风起身随行到洞口。
倩影很快地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古凌风木立着,“愿能相见”四个字在耳边回荡,真的能再相见么?他想追上去,想知道她的住处,然而两只脚无法移动,他怕激起她的反感。
幻灭与失落自心深处升起。
他忽然觉得后悔,这完全不是“冷血杀手”古凌风的作风,“仙女”也一样是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为什么要错失良机?
于是,他弹身奔去。
林木稀处,新月吐辉,峰峦壑谷全罩在朦胧之中,空气是死寂的,奔了一程,他停止下来,梦完全醒了,留存的是空虚与惆怅,呆了片刻,转动目光,发觉自己是置身在一座坟台之上,三座高冢,寂立在环状的矮松之间。
有活人的地方就有死人,山里有坟当然不足为奇,但他是追活人来的,说不定死人能提供线索,“仙女”姓文,家在山中,也许……
心念之间,他步了过去,仔细一看,又呆住了。
坟是用山石砌成的,坟头上没有杂草,坟前还有点残的香棒,这证明不时有人祭扫,奇怪的是没有碑文。
三块六尺高的石碑竟然没刻上文字?
仔细再看,左右两块碑上似有浅浅的浮雕,中间一块完全空白,他先把眼睛凑近右边的一座,他发现了,碑上刻着一只似狐又似鼠的东西,很大的一只,占了墓碑三分之二的面积,这可就怪了,难道坟墓里埋的是一只山鼠?为山鼠造墓,事无此理。
再转到左边的一座,更怪,一面镜子的形式,框子里有个人的面影,这又代表什么?中间的为什么没有记号?
古凌风完全迷惑了。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怪笑声破空传来。
古凌风心中一动,立即循声音方向奔去。
荒山静夜,声音可以传得很远,古凌风奔出了十几丈,才发现一块稍平的山地上有三条人影,两高一矮。
借着山石林木的掩护,他悄然迫近前去,月光下,他一眼便认出其中一高一矮赫然是醉虾和小泥鳅师徒,师徒对面的身材与醉虾等高,只是更壮实些,高腰白袜,一袭短衫刚刚过膝,腰里系着腰带,乱发与长须结在一起,两眼灼灼有如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