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伴君似虎忽失意 [5]
但要废了他,三个人又统一不了意见。傅太旧死活坚持一个人只要不淫邪,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失其为好人”的妙论,文疾拿他没有办法。
段百苦亦不倾向“自伤”,废了弟子岂不成全敌人?那自己岂不又多了“一苦”?
他冷冷地看了戈剑一阵子,训斥道:“以后不许你离开杏林院半步,否则我们绝不饶你!”
戈剑的一颗心一下子沉下去,耷拉脑袋进了自己的屋子。不让自己离开这里,那明天就进不了城了,可兄台还等着自己呢。他心里一急,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有些茫然。人间事难得如意,也许这并非不中。
牟道一觉醒来,温暖的阳光己在他的脸跳了一阵了琵琶舞,他感到脸颊发热。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土质呈颗粒状,却细腻极了,干净极了,宛若金沙,令人陶醉。
离开他一丈远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锦盒,半埋在土里。
他冲过去捡起,沉甸甸的。
打开锦盒,里面有一张柔软的黄宣纸。牟道心里一喜,忙展开去看。
纸上的字是红的,十分清晰,竟是“越女剑法图”,旁边有注解的文字。
牟道乐坏了,拿着它跑回自己睡觉的地方。他还想着与戈剑一同进城的事。
“越女剑”源出极早,出自越王勾践时的一位越女之手。据说越女剑在她手里,上夺清天三分魂,凝光搅起怒海潮,无人能与之争锋。
牟道知道越女的故事,而她的十八式“越女剑”他此刻才一目了然。
“越女剑”起式灵活,讲究飘逸。这与他的想象差不多,但不知怎地,他却觉得剑法里缺少什么。缺什么呢?他说不清楚。
他依照剑图练起来,许久,才学会三式。这时,太阳已爬上头顶。他不见戈剑到来,心里有些急了。左等右等还不见戈剑的人影,他爬上了树,站在树又上向北方眺望。
忽然,他听到身后响起急促的马蹄声,连忙用树叶子遮住自己。
两匹马跑到离他有二十丈远的地方,忽地慢下来了。他透过浓密的叶子细看,马上上竟是范幼思与候文通。这让他又喜又惊。
范幼思一脸愁容,十分失意;侯文通脸带笑,又常陪小心两匹马走到离牟道有丈把远的地方,突然不走了。
牟道小心起来。
范幼思眉头紧皱,不快地说:“我不想去开封,那里有什么好呢!”
侯文通嘿嘿一笑,“开封总比京城好吧、她们己被海天龙押走了,到了京城不掉一层皮才怪呢。我把你从他们手里救出来,花了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足见对你有情了吧?”
“那去洛阳不也一样吗?”
侯文通摇头说:“开封是我的家,到了家里才能如鱼得水。只要你愿嫁给找,什么都好说。”
范幼思知道拧不过侯文通,不由幽叹了一声,脸上顿时披上一层冰霜。她心里矛盾极了,既感激侯交通救了她,又恨侯文通逼她屈从。她看到一棵小草在微风里摇动,芳心大痛。多么可怜,自己竟不如一棵小草自由!
侯文通两眼在她的脸上滚动了一阵火辣辣的目光,笑道:“走吧,你会喜欢开封的。”
范幼思无奈,只好抖缰催马,向西而去。
牟道心中一急,差点儿从树上掉下来。这么好的人儿被个老色鬼弄了去,那还有好结果?
他刚要飞扑下去,估计可以击中侯文通的脑袋,不料侯文通一抖缰绳,马儿扬蹄而去了。
牟道见失去良机,后悔不已,没有把她救下来实在是罪过!他觉得侯文通从他手里夺走什么,那是一片云吗?
他心慌意乱地从树上跳下来,一时间犹豫不决。城里的道姑已被押向京城,看来用不着去烧监狱了。范幼思又被侯文通劫走,自己到底去追随哪一方呢?
权衡了一阵利弊,他决定去救范幼思。救一个人总比救一群人容易。可凭他的本领,谈论救人是不切实际的。他所谓的救人,不过是一种借口,而实则是不愿看到范幼思落人侯文通之手,想趁机捣蛋罢了。他回避的是一种对佳人的深爱。
他在两匹快马的后面追了一阵,有些跑不动了。扶着一块石头歇了一会儿,思想又回到那群道姑身上。她们怎样了呢?
他们的遭遇自然很惨。海天龙把她们打入木笼囚车,便不问她们的死活了。囚车颠簸而行,风吹日晒,她们一个个口干舌燥,望“水”欲穿,海天龙也不理会。不给她们吃喝,这是他惯用的伎俩。若有人叫喊,他就命人把那人的舌头割下来。
他骑在马上,得意洋洋。
几天后,他们到了京城。海天龙把她们关进了监狱便去见皇上。
这时,从别的地方押来的道姑、尼姑也被关进了京城的监狱,总数不下三万人。京城的监狱一时人满为串,怨气冲天,其凄惨之
状不可想象。人间大劫难。
明成祖朱棣的感觉却很好,有些安心了。
他在养心殿召见了海天龙。他看上去又老了不少,常年对外用兵使他失去了耐性,极易暴躁。他的脸更瘦了,几乎成了一条,灰黄的皮肤——不,蜡黄皮肤失去了光泽,唯有那凶恶的眼睛不时地闪耀着他独一无二的高贵。
他哈哈地大笑起来,声音很嚎亮,把海天龙吓个半死。头皮一阵发麻,他害怕皇上的笑声与他有关,那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朱棣俯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海天龙,满意地哼了一声。海天龙在他眼里不过一只小甲虫。
沉默了一会儿。朱棣奇怪地问:“海天龙,朕是这样的乏弱,有一阵风也可以把朕吹倒了,你说为什么人人都怕我呢?”海天龙料不到朱棣有此一问,慌忙地说:“皇上英明,所以才人人都敬伯。”
朱棣猛地坐了起来,双目射出两道冷光,厉声问:“海天龙,朕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海天龙忙道,“回奏皇上,天下的尼姑、道姑都抓到了京城,待为臣细审之后就明朗了。”
“没有漏网之鱼吧?”
“回皇上,绝对没有。皇上英明,唐赛儿插翅难逃。”
朱棣“嗯”了一声:“玉佩有下落了吗?”
“回奏皇上,为臣该死,没有找到玉殃。”
朱棣有些失望,轻叹了一声,挥手让他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