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血染衣 - [周郎]

第二十五章 决斗之前 [3]

  更重要的是,他是为正义而战,为情而战,而郑愿理不直气不壮,必然心虚。

  所以秦中来对今晚“雨花之役”很有信心。

  因为他有一腔浩然正气,而郑愿没有。

  秦中来并不想要郑愿的命,他们毕竟还是朋友,他只不过希望能迫使郑愿对红石榴负起负应的责任。

  就算他战败,乃至身死,他也必须去。他甚至希望能以自己的鲜血,唤醒故友身上已泯灭多时的良知,告诉人们世间仍有真情在。

  为了避免面对红石榴,也为了在决斗前放松自己,秦中来悄然离家,躲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静静地培养他的浩然之气。

  正午时分,宋捉鬼快马已过扬州,正飞弛在去仪征的大道上。

  一夜奔波,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宋捉鬼自己已很像是个活鬼了。

  他还是嫌马跑得太慢。

  朱争追着问郑愿到底为什么决斗。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徒弟绝对不会败,但决斗总要有理由。

  没有理由的决斗,不可能发生;理由不充足的决斗,就是轻率;理不直的决斗,就是闹剧,会让人着笑话。

  而且朱争一向听说郑愿和秦中来是好朋友,秦中来又是个志诚君子,如果秦中来认为郑愿该杀,那么郑愿或许真有该被杀的理由。

  花深深知道原因,但郑愿不说,她不想多口,南小仙更是心里有数,而且绝对不愿这么早说出来。

  郑愿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是误会”,就什么也不肯再说了。

  朱争气得把桌子拍得山响:“误会?什么误会?朋友之间有什么误会,尽可敞开来说个明白,为什么要决斗?”

  郑愿苦笑。

  “说话!”朱争又拍了一个桌子,那张可怜的梨花桌子绝不起拍,忽喇喇散了架。

  郑愿叹道:“我没有错。”

  朱争冷笑道:“你没有错?你没有错人家怎么要向你挑战?难道是他错了?”

  郑愿道;“认真说来,他也没有错,但他对我有一点点误会。”

  朱争笑得更冷:“一点点?一点点是多少?一点点误会就要拚命?”

  郑愿道:“不会流血,也不会拚命,我准备尽量解释清楚。”

  朱争瞪着他,忽压低声音吼道:“是因为女入?”

  郑愿的睑刷地一下红了:“是。”

  朱争嘿嘿笑道:“有出息!你真是我的好徒弟,真给我露脸!”

  郑愿红着睑道:“我问心无愧!”

  南小仙不失时机地盈盈跪倒,娓娓动听地将红石榴的事情说了一遍,她说的都是真话,连青州客栈中发生的根秘密的事情也没有遗漏。

  花深深气得脸儿惨白,发现郑愿这小子没说真话,时时在哄她骗她。

  她一定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和他算这笔账。

  南小仙那种娇羞的神态,郑愿面上的尴尬,都令花深深愤怒,她饶不了他。

  然而,南小仙并没有把红石榴现在情形说出来。

  因为她还是想“欣赏”一下郑愿和秦中来的决斗。自己安排好的棋子不走,岂非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朱争听完了,愣了半响,丢了句“不许伤着人家”,扭头走了

  像这种为女人打架的事,天王老子都管不了。

  芦中人虽然并不富裕,但待客却很慷慨,他居然叫小二又上了八个菜,四角酒,“孝敬”那个说话呛人的老婆婆。

  老婆婆金刀大马地坐着,好像芦中人天生就该请她喝酒似的,当仁不让,来者不拒。

  芦中人看看自己不多的“钱”流水似地跑进她嘴里,心里很诧异,当老婆婆吃完八个菜,又抱起一角酒开始痛饮时,芦中人忍不住问道;

  “够不够?”

  老婆婆咽下一大口酒,笑道:‘’勉勉强强。”

  芦中人道:“你真能吃。”

  他并没有要讽刺她的意思。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像她那个年纪还这么能吃的人,实在没几个。

  老婆婆用很低很低的声音,慢悠悠地说道;“一个人吃饱了,喝足了,剩下的事情就是蒙头睡上一觉,也就想不起来去算计别人了。我说的话你懂不懂?”

  芦中人忍不住轻轻哆嗦了一下,眼中冷光一闪而过。

  她是谁?

  她怎么知道他要算计别人?

  她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从这老婆婆一上楼,芦中人就明白她不是普通的老婆婆,若非有强键的身体,她不可能穿过小二们的防线,从门口跑到楼上来。

  芦中人请她喝酒,并没有什么深意。芦中人在街上。

  路边看到年老的妇人时,一向心怀怜悯。

  这个老婆婆究竟想干什么呢?

  芦中人的右手慢慢地、不被人察觉地从桌上收回腰间,他浑身每一块肌肉都涨满了勃勃的活力。

  杀机已生。

  如果这个老婆婆是“郑愿那边的人”,他将不惜出手一剑。

  老婆婆轻轻叹道;“你在哪一家挂牌?”

  旁人听见这句话,一定会一头露水。只有名优红妓才有“挂牌”一说。她这么问芦中人,好像很有点污辱他的意思。

  如果老婆婆说任何其它一句话,芦中人都不会吃惊,若是“好话”,他大可一笑而去,竟是恶意,他一定拔剑相向。

  他万万没料到,她说的竟然是一句“行话”。

  不是这一行当中的人,绝对听不懂的行话。

  芦中人尽量不让自己显出吃惊的表情,淡淡地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既然是同行,她就不可能来坏他的事,这是规矩,是这个行当里人人都知道的,而且,她若想坏他的事,大可不必明说出来。

  再说了,除非郑愿那边的人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而请这老婆婆来的,否则地没理由于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他说“不懂”她的话,是在告诫她不要胡来。

  但他仍有点奇怪、他从未听说过本行当中有这样一位老妇人,难道她是某个人易了容。

  如果是,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老婆婆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呼叨起来:“唉,我可真是老糊涂了,这里是金陵,你当然是扬州那一家的,而且绝对是前三号的牌子。我早该想起来才是,真是的,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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