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莲花 - [武陵樵子]

四八、黯伤道别离 步步虚惊 [1]

彩霞初上,一碧晴空。

  草木沾满晨露,滴滴如珠,令人顿兴一股耳目清新之感!

  展宁怀着铅般心情,望一眼神色痴滞的酒怪,微吁一声道:

  “老哥哥,我等也好走了!”

  酒怪打痴呆失神中震醒过来,茫然抬眼道:

  “哦,是的,可以……走了!”

  展宁朝邬金凤一呶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酒怪,神情木木地,楞楞地,头垂得低了又低,有气无力地挪动步子!

  一步屁股一撅,朱漆酒芦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来。

  谁也没开口,实在的,又有什么好说?

  静寂的三里路走下来,酒怪猛可一回头,水泡眼圆睁道:

  “现在要去哪里,敢情是要到石楼山?”

  展宁倏地一怔神道;

  “依你说呢?……”

  酒怪木然无神的神色间,强挤出一丝干涩的笑容道:

  “展宁,胆下最后这一站石楼山,我……不能去了!”

  尽管老叫化极力强制动容,话里词间,仍不露几许哀伤来。

  展宁微微笑道:

  “人说我展宁狂傲无比!现在,我接受三色童子的忠告,石楼山,我也不去了!”

  “什么?你也不去了?”

  酒怪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奇然问道:

  “怎以?未必你当真害怕?……”

  “随便人家怎生说法!”

  “那么,你此刻要去哪里?”

  “安徽!”

  琴弦乍断似的,爆出这二字单音!

  这样一来,酒怪虽然有所省悟了!

  他,似信又不信望望展宁,一瞥站在身边黯然无语的邬金凤,幽幽叹得一声,强呈苦笑道:

  “小子!老哥哥临别给你一句赠言,听不听?”

  “什么赠言?”

  “你一定要去石楼山去!”

  展宁撇嘴摇头,有心不待置理的情态之下,老叫化苦笑不收,又道:

  “俗语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八大名山觅宝之事,就剩下最后一个石楼山了,为什么要半途而废?为什么又要虎头蛇尾?以你今天的造诣来说,任凭那石楼山是剑海刀山,是一处虎穴龙潭,你也该前去闯它一闯。”

  “我不去!”

  “你不去?”老叫化这一下当真发火了,“想必你是说,我这老哥哥送佛没能送上西天,不该半途撇下你展宁不管,大功未成,不该轻言别离是不是?好,好好,走!我等一同到石楼山去!”气愤中已现激动之容。

  说走就走,率先挪动步子,踏上左转的羊肠山道。

  展宁见如未见,闻如末闻,头一低,单独落下右转的另一条路去。

  这可苦了邬金凤,彷徨在三叉路上,不知自己应该怎生是好?

  酒怪负气提身,一路燕子三抄水,已然奔去了二十丈远近,听不到接踵而来的衣袂飘风之声,这才茫然转过头来……

  一眼见得展宁的出奇行动,气急败坏地厉吼一声,折身几步却又赶了回来,双臂一分,挡住展宁的下山去路,喝道:

  “你疯啦?你要去哪里?”

  展宁脸上也是一片木然,昂头道:

  “咦,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去安徽!”

  “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

  “我说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酒怪变脸了。

  展宁也不示弱,冷冷笑道:

  “恰恰相反,我说能去就是能去,相信还没人能够拦阻得了!”

  各持已见,长此僵持,除了翻脸走极端外,别无二法了!

  酒怪焉能不理会展宁的傲性,情急中,面色稍为转的缓和些,苦笑道:

  “你这是存心与与我过不去喽?”

  眼看展宁默然不答,遂又继续说道:

  “当然!我也明白你要去安徽的用意!可是,此去石楼山至多三百里路程,如果寻宝之事又被人家捷先登了,我怎能对得起殷殷嘱咐的逍遥先生?

  展宁微微抬起起头来,冷然一笑道:

  “老哥哥你讲理不讲理?”

  突如其来的一句,又使酒怪呆了一呆!

  展宁不待酒怪开口,变脸说道:

  “丐帮若不是为了我展宁,那里会有小孤山一战?没有这一战,那里会激怒那地狱谷主?哪里又有四个阎王剿丐帮?现在恶耗传来,我展宁能够无动于衷吗?为什么我就不能到安徽去看看?我问你:我是不是人?……”

  展宁眼眶一红,恨声又道:

  “再说,丑哥哥一直呵让着我,对我展宁情义俨至,恩重如山!你想,我还有什么心情去那石楼山?……”

  说着说着,滚下几滴眼泪来!

  酒怪不愧是个侠肝义胆的硬汉子,尽管自己的心情已是激动无比如怒潮澎湃,汹勇难平,强噙住的两泡子热泪,就没让它滚出眶来!

  闻言,摇头一吁道:

  “现在时过境,大难已过,就使你展宁此刻赶到安徽去,至多只能见到阵尸累累,满地血腥,又能有什么补益?”

  展宁毅然道:

  “就看一眼,我也理得心安!”

  “这样说来,安徽你是去定了?”

  “去定了!”

  酒怪莫可奈何之中,眼一闭,迳自又沉思起来。

  霍地,一念兴起,抬脸急吼道:

  “去不得!你展宁非得立刻上石楼山不可!”

  “为什么呢?”

  “你原意让青姑娘孤身陷在石楼山的重重危机之中?”

  展宁悚一惊道:

  “怎么,青妹妹去了石楼山?”

  “不错!”

  “她一个人怎么?……”

  一句话尚未落言,酒怪一指邬金凤道:

  “她去石楼山,正如凤姑娘来这龙门山的原因一样,如果她有个一差二错,老叫化岂不负咎深重,罪孽难赎了吗?”

  想到贺芷青,酒怪又现情急之色!

  多这一岔,展宁当真又心上心下了!

  一眼瞥及在侧的邬金凤,立生一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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