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4]
半夜之时他已到了山下,露宿一宵,翌晨起来,便找妥一处能了望出数里之遥的高坡,屹立等待。
且说金明池追出三里左右,赶上那股白烟,拦住去路。他提聚起全身功力,准备劈击过去,但那股白烟霎时停住。隔了老大一会工夫,烟气渐淡,但见一个美貌少年露出身形,初时是面目,继而全身皆现。
金明池仰天大笑道:“除了你以外,天下问再找不到第二个如此诡怪多端的人,这两年来你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可是跟齐南山在一起么?”
纪香玟暗暗心惊,想道:“这人当真智力绝世,是我唯一很难取胜的强劲对手。”
金明池察貌鉴色,想看透她对自己此言的反应。须知那齐南山本身固是无足轻重,可是为了齐茵之故,以及为了金浮图之钥之故,他的下落变的甚关紧要。
然而纪香琼面上却毫无表情变化的痕迹,使他一时之间不能遽下判断。当即在表面上装出淡淡的神情,又道:“是与不是你都不敢回答么?”
纪香玟微笑道:“我凭什么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不过你这一猜也不是全无道理就是了。”
金明池沉吟道:“莫非你虽是不曾与他在一起,但却晓得他的下落么?”
纪香琼摇摇头,说道:“我一点也不晓得齐南山的下落,但我此次踏入江湖,听闻他两年来全无踪影,许多武林人物到处找他,包括你在内,也都找不到。便发觉那人极是老谋深算,一切都预先做过严密的安排,才能够这样的突然消失无踪。因此我也很想找到他,跟他斗一斗心机计谋,至于你误认我跟他在一起之事,倒很合理,因为你曾于当时见过我,其后我和他一同失去踪影,自然会往这上面猜测。”
地分析得合情合理,金明池找不到破绽,心想:她以心机智谋自负,想找齐南山斗上一斗之言料必不假,当下道:“我若然探出齐南山的下落,定必让你跟他斗一斗,但现在………”
纪香琼插口道:“我若当真有心查访齐南山的下落,倒也不难。只怕你尚无丝毫眉目之时,我已跟他会面也未可知。”
金明池顿时暂且抑忍住责问她何故帮助薛陵之事,道:“你不是胡乱吹牛的人,敢是已查出了什么线索?”他直到这刻仍然不肯完全相信纪香琼当真不曾跟齐南山在一起,不过表面上却装出完全相信,所以赶紧追询。
纪香玟道:“不错,而且无妨向你逸露一点线索,那就是我晓得他有个女儿嫁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要找到齐茵,何愁查不出她父亲的下落?”
金明池淡淡笑道:“没有用,我已见过她了。”
纪香玟惊讶的睁大只眼,道:“这话可是当真?她在那儿?你们以前相识么?”
金明池道:“以前当然相识,说也奇怪,天下问英雄无数,但却没有一个是我的敌手,只有她还可以跟我一拼。”
纪香琼又问道:“你最近在何处见到她?”
金明池踏前数步,追到她身前数尺之内,说道:“就在前两三天,我在路上碰到她,你猜她跟谁在一起?”
纪香琼顿时有所触悟,道:“哦!原来那人是她的夫婿,这真是大出我意料之外的事,可见得世事茫茫,变幻多方,一个人的智慧显然甚是渺小。”
金明池不由半信半疑的望着她,心想她如此出力帮助薛陵逃走,难道与她毫不相识?那么她凭什么要出力帮助他呢?
当下摇头道:“那是金刀朱公明的叛徒薛陵,不是她的夫婿。”
纪香琼装出惊讶之色,道:“什么?这真是越变越稀奇了,齐茵怎会跟他在一起?你若是把事情始末详细告我,我就帮你去把他抓回来。”
金明池听了这话,疑心全消,便把路上如何遇见齐茵的详情道出,但自然隐去自己被击败一节,只诿说是因师门交情的关系,不便向她怎样,最后说道:“我听闻朱公明是个正人君子,所以望意替他诛杀薛陵,以我的身份,自是不便把薛陵抓起来送给朱公明,以致有示恩结纳之嫌。”
这两人各逞心机,说的话全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在金明池而言,虽则已不大疑心纪、薛二人乃是旧相识,但对于齐南山一节却依然不肯全信。纪香琼则须得用心机言语使他不再从自己身上根究齐南山的下落,进一步她还要查明白金明池对齐茵是不是已有野心。
要知这纪香琼乃是千伶百俐之人,不管那金明池如何掩饰作伪,但仍然晓得金明池要杀薛陵之故,大半是为了一个“妒”字。可见得他对齐茵已有了野心,她本要找寻齐茵,目下既是得知她已离开杭州,便须从他口中多查问一点她的行踪,然后与薛陵之言对证,如此定然稳能找到她。
只听金明池又道:“据齐茵说她也不知道她父亲的去向,我想来想去,深信只要设法找到你,就可以弄出齐南山的踩迹,那知你居然不晓得,还放走了薛陵。”
纪香琼道:“我细细推究过齐南山当日所作所为,但觉他极是老谋深算,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计划进行,因此它的失踪自是极难找得到他,只有一点使人大惑不解,那就是他何故要用金浮图之钥为饵,制造一场高手之争,然后又突然失踪,这样做法对他有何好处?”
金明池道:“这一点我也甚觉不解,不过闲话休提,你先带领我去抓薛陵。”
纪香琼心想难关已到,须得打起精神应付了,当下道:“好的。”转身奔去,她施展出独门至精至妙的轻功,一连几个起落,快逾闪电,随即停步回头瞧看,但见金明池落后了两丈左右,霎时赶了土来。
金明池笑道:“你的轻功真好,我万万追赶不上。”
纪香琼道:“由此可知你的武功也有弱点,不能在每种功夫上都压倒别的人。”心中却想道:“我才不上你这个当呢!虽是我在短程纵跃上面或能胜得过你,可是若是起意逃走,便须较量长途脚程,其时全视内力强弱以分高下,总而言之,你想故意示我以可乘之机,看我逃跑与否便知我的真假,我却偏偏使你猜测不透。”
他们一道走去,不久,就回到那燕子楼的遗址。纪香琼指住那棵大树,道:“他就藏在树后数丈处的一堆野草之中。”
金明池道:“你的本事我很佩服,几时要向你请教这等奥妙无穷的阵法之学,目下他若是深藏不露,又有阵法掩护,我怎生抓得到他?”
纪香玟正要开口,突然臂上一紧,原来已被金明池五指抓住,接着感到一股力道从他五指指端攻入自己体内,顿时血气翻腾,全身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