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5]
那面峭壁攀满了藤萝小花,附生杂树,并无任何奇异之处,邝仕豪距十丈开外停住,回面向八蒙面人道:“这峭壁距地面十七八丈高下,有一狭斜裂隙,穿隙而过到达幽秘山谷,此谷就是入总坛秘径必经之处。”说著一鹤冲天拔上一株巨干古木之上,旋又升十数丈高下,相度形势一眼,两足疾踹,一式鲤鱼穿波平向峭壁射去。
右手疾伸,抓住了山藤,穿入藤萝中。
八蒙面人鱼贯横向峭壁射越,隐入山藤葛萝内。
顾永强紧随著邝仕豪,果见一道阴暗黯黑的裂隙,斜裂约三尺,仅可侧身而入。
那裂隙似之形状,犬牙交错,费尽艰辛才至彼端,只见其下枝柯密翳中,隐约可见一片盆谷。
邝仕豪身似飞鸟般泻下谷中。
蒙面人及顾永强纷纷飘下谷去。
这谷中笼荫蔽空,不见天日,景物幽森,林木中隐隐只见幢幢巨大人影。
只听邝仕豪道:“此谷不知是前朝何帝王将相墓冢,谅有三四千年,无可考证。”
前行数十步,渐现出一条长草及膝墓道,巨兽翁仲半已残侧北不胜荒凉恐怖。
数十丈墓道将罄,渐见一座巨冢,石台雕栏,附满苔青,冢前分立八具石人,高可丈二,似雷部八将,墓碑剥蚀难辨字迹。
这一切景物似显得太过神秘,顾永强暗感骇然。
邝仕豪握著右侧第三具石人右臂旋转身躯,只听轰轰一阵响声过处,那墓碑竟慢慢移了开去。
一个蒙面人疾逾电闪掠在邝仕豪身後,两指点下。
邝仕豪面色大变,冷笑道:“邝某就送到此为止,以後的事恕邝某无能为力。”
那蒙面人道:“邝堂主为何临时改变心意?”
邝仕豪冷笑道:“我辈江湖人物,一诺千金,话说出口,便无改悔,邝某既然应承领入总坛,非是我邝仕豪为德不卒,怎奈诸位信不过邝某。”
蒙面人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邝堂主为何相责过甚?”
邝仕豪道:“墓道通往吕梁,深及数十里,死者显为前代奇人,墓内禁制极为奥妙,邝某谙悉者不过十一,今被制住穴道,无异驱往死地。”
蒙面人哈哈朗笑道:“邝堂主,你试试真气是否无碍麽?”
螳螂爪邝仕豪闻言暗运真气,只觉毫无滞阻之感,猛然呆住,说道:“那麽因何点了邝某穴道?”
“在下曾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只要邝堂主不心怀叵测,当可安然无事。”
邝仕豪点点头道:“请问何时能解开邝某穴道?”
蒙面人道:“送入总坛腹地後立时解开邝堂主穴道!”
邝仕豪微喟了声道:“八位倘身遭不幸将是如何?”
蒙面人冷笑道:“邝堂主将不致陷我等於不利。”
邝仕豪闻言大怒,浓眉上剔,厉声道:“吕梁总坛凶险万分,邝某身为外堂堂主,难知敝上奇门设施,如此邝某万不敢领诸位前往!”
顾永强闻言心中大急,如此一来,节外生枝,既成图谋顿成泡影,低声道:“堂主,一进入总坛,立及正反逆势,不怕他们不就范,何必忤撞触怒他们。”
邝仕豪忙暗示了一眼色,怒道:“此处并没有你说话之馀地。”
只听那为首蒙面人哈哈大笑道:“邝堂主你不惧死?不怕妻孥罹受惨酷屈辱麽?”
邝仕豪不禁面色一变,怒道:“邝某因无法保证诸位安然无恙,终久难免一死,为何背此贪生怕死,卖主求荣千古骂名。”说著伸手一拉顾永强,疾逾电闪跟入墓门内。
墓门碑迅即合拢。
八蒙面人不禁一怔,只听一人冷笑道:“邝仕豪既然应允领我等进入吕梁总坛,为何又点他穴道,人急悬梁,逼人太甚,周兄弄巧成拙,现在如何区处?”
那出手点制邝仕豪的蒙面人,大感惶急,知已铸大错,冷笑道:“周某就不信邝仕豪视自身与妻孥生死於不顾。”
另一蒙面人阴恻恻笑道:“我辈出身风尘草莽,尽多视死如归顾全大义之豪杰,如是怕死,我等就不会操此刀口舔血生涯。”
“秦兄无须相责。”周姓蒙面人摇手笑道:“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周某判断邝仕豪者纯属人之常情,邝仕豪未必便就此毅然不顾他的妻孥安危。”
“你将竹牌信符已交与他……”
周姓蒙面人冷笑道:“天下那有此轻而易举之事,他也知道周某尚有紧要之处末曾说出……”说此突转话锋,接道:“秦兄不必埋怨,成败利钝尚未可知,如周某所料不差,邝仕豪两人尚留在墓内。”
秦姓蒙面人淡淡一笑道:“周兄把事看得太容易了,如果他们急讯报明冯翊,片刻之後,我等宛如笼中之鸟,插翅难飞。”
“未必!”
周姓蒙面人冷笑一声,疾掠在右侧第三具石人之前,照邝仕豪之法,握紧石人手臂推转笨重石躯。
但——
并未听见墓内传出隆隆之声,碑碣亦未见缓缓开启。
周姓蒙面人不禁呆住。
“阁下错了,这墓门系按时间开的,墓外八具石人按八个时辰,另有四个时辰不能开启,如何开这墓门,端凭诸位智慧了。”
周姓蒙面人闻言朗声道:“邝堂主,为了周某一时之失,便袖手不顾了麽?”
邝仕豪传来语声道:“并非邝某负气撒手不管,怎奈邝某只知进入方法!”
“真的么?”
传出邝仕豪笑声道:“邝某岂能将自身性命及家小安危视同儿戏。”
八蒙面人互望了一眼,低声商议,只觉邝仕豪之言并非无中生有,只有分闪在一具石人身前,仔细视察,凝思其中变化。
墓内顾永强见邝仕豪未有甩开八蒙面人之意,心中大感忧虑,道:“堂主,为何不赶去禀知令主,将来犯者一网打尽。”
邝仕豪轻笑一声道:“你真认为此处是通往吕梁总坛密径麽?”
顾永强不禁一怔,道:“难道不是么?”
邝仕豪叹息一声道:“说他是就是,说他不是就不是。”
饶是邓公玄聪明绝顶,心计过人,闻言如跌入五里云雾中茫然不解。
顾永强佯装浑浑噩噩傻笑道:“恕属下不解堂主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