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魔窟秘辛 [5]
噶丽丝得知自己的唯一情敌姓名,反而同情她。如果忆君能待自己也如郭莲一般,那么至死自己也将含笑了。
“关外五雄防备森严,应该不会出事的!”噶丽丝安慰忆君道,但语气也不敢十分肯定。
忆君面上浮起一阵苦笑,摇摇头说:“关外五雄的实力我比你清楚得多,能够与江湖高手一争长短的实在寥寥可数,何况此刻内中好手为救助我父,俱已倾巢而出,留守的尽是年岁与我一般的小辈。唉!我实在放不下心,如果…”忆君不能再说下去,但由他痛苦的神情上,可了解他是多么优急。
噶丽丝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陪着似君同声叹息。她将白玉萧举至胸前,轻轻问道:
“君哥,吉人自有天相,你能为我吹一曲吗?”
忆君看看她手中的白玉策,更引得他忆起昔日与郭莲欢游效野的快乐时光。他自己也奇怪,为何此刻心中会如此不安,郭莲的情影突然化为万千在他胸海中索绕盘徊,一些像在哭诉,一些似在张臂迎接……“难道为着噶丽丝令我对她心生愧歉?”他如此自问:“还是真的神灵相通,莲妹已遭遇到不幸?”
忆君从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此时心中的紊乱,预感,却似冥冥中的定数。他惋叹一声,随手拿过噶丽丝手中的白玉萧。
“你想听我吹吗?”忆君很想将自己振奋起来,他不愿意自己偶然的意志脆弱,在人前表露无遗。他随手拿过玉萧,但仍忍不住轻吟道:“臣别未几日,去日如三秋,犹疑望可见,日日上……他没有再吟下去,自嘲一笑,很快将萧凑上嘴唇。目光中,对噶丽丝浮出一阵笑意。
忆君弄萧深得慧真子陆述一直传,更有青出于篮之势,当年陆述一以萧技配合武功,博得“箫客”的响亮名头,不只因他深谙之道,主要的是因他那夺魄的“流云十二萧招”。
忆君虽只受慧真子传授吹萧之技,但他早在幼年时,每逢慧真练招之时,暗暗将招式记住,当时他虽然不能将这“流云十二策”的威力发挥,但后来对“流于十二式”,凭他绝世天资,一并将这武林失传的绝技学会。
此刻柔和的萧音,轻缓地随着亿君五指弹动,而似流水般涌涌出来。轻灵得似翩游于花丛蜂蝶,安静得似深山的潺潺泉水。
噶丽丝明白,忆君正将他高深的内功,溶和于萧音之中,以绝高无比的定力,来平息他那瞬息万变的紊乱的心神。这也正是噶丽丝要忆君吹萧的目的。
忆君的神情从紧张痛苦,一变而为祥和宁静,他自己陶醉在音韵之中。将一切都美化了,在那缕缕清柔绝伦的音律之下,他似乎看得见往昔幼时的家园情景。父兄携带着他,跨着龙儿驰骋于广大无边的牧野。成千上万的牛群,被他赶得躜蹄飞奔。漫天的黄尘,将空际弥漫得泥淆不明。
“呜!呜!”两声锐利的音符,正代表着牧童的呼喝,与牛群的鸣叫。忆君笑了,像恢复到他的孩童时代。
噶丽丝眼角润湿,两滴清泪顺脸颊淌滴至马鞍。她听得出萧声中的牧野风光,漫天的黄尘,雄壮的牛呜,浓厚的乡思与追忆。
这些在她来说,也是万分熟悉与亲切。想着自己族中,父王孤独待她归去,怎不令她凄然泪下?龙儿似得着激动,放蹄朝前奔去,四周山石云彩瞬息变化,但马上两人却昏然无觉,任得龙儿奔去。
龙儿跑得甚是平稳,逢山过山,逢涧越洞,不多时竟不知将两人带至何处?只见此处遍地花,正是两高山中一谷地,地势倒甚平坦。此刻正是春临大地,万千花朵含苞怒放。芬芳的香气,弥漫于空际。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景物完全的改变,只有龙儿安静地停一来,竖耳朝远方听去,像是发现了什么!
无数野花迎风招展,对对黄莺回绕相应,声声雀呜,间杂在如流水般的萧音之中,更得愉快而富于青春气息。
噶丽丝如醉如痴,想像不到忆君有这般高妙的萧技,这时忆君正吹至缓慢平和的乐章。
噶丽丝只觉此时与天地万物浑如一体,那安祥,那宁静,那无私欲的洁净心灵,是不可言表的。
突然忆君策声聚断,陡喝道:“龙儿,快!”
噶丽丝恍如于睡梦中惊醒,张眼一看,只见忆君面色凝重,又目怒瞪着前方……“鼠子敢尔!”忆君张口怒叱,身随话起,直似只大鹰向前扑去,快得真如闪电般。
噶丽丝骤然失去持靠,身形往后一倒,双手赶紧一拉鞍头,然后才放眼朝前望去……这转眼间忆君已奔出二余文,只见那柔绿如茸的芳草上,正横七竖八躺着数人,并且正有两人握着刀剑向地上一垂死者,猛地劈下去。
那两人似乎惊忆君的突来,手中加劲砍下,谁知忆君身形快速绝伦,只闻“当!当!”
两声,一刀一剑飞上了半天空。
这两个黑衣劲装大汉,俱面露骇然惊容,尚半身手皆不算差,何况忆君并不存心伤他们性命。这兵刃才一被震飞,立刻各自退出丈外。
噶丽丝正想策马奔上,突闻忆君道:“你先将面罩带上!”
噶丽丝一想之下,也明白过来,连忙从怀中拿出面罩由头罩下,只露出一双灵活的大眼。
草地上横躺着的尸体,竟有十余具之多,内中八人是年青道士,另四人与那旁立之两大汉一般是黑色劲装。
地上仅余的一生还者,张眼看着忆君,露出感激的目光,嚅嚅言道:“老……老前辈,这两位是……是蜈蚣帮的,小的…小的是武当弟……”说到此地,那两大汉同时怒吼一声,作状欲扑……忆君冷冷一笑,道:“有我才经世在此,谁人敢动!”
这两个大汉本已甚是忌惮忆君,这忆君一将“才经世”之名宣出来,脸色更是大变……
忆君一看情形,心中也明白个大概,心想必定又是蜈蚣帮的残杀异已,这下被自己碰着可不能放过了。
地上的年青道土又继续道:“小的武当第十五代弟子,奉掌门令谕……”突然一眼瞥见忆君手中的白玉萧,陡他眼中神光大振。身上致命的重伤似乎已不存在,看他突然坐了起来,口张着响呐欲言,却仅吐出两口鲜血,人又昏死过去。
忆君知道此人受伤太重,不但肺脏被震得支离破碎,并且精血也近告竭之时。他一手扶此人命门,冷冷向尚呆立于旁的两大汉道:“尔等在帮中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