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剑寒情 - [欧阳云飞]

八、揭穿阴谋歼顽敌 [3]

  “哈叔祖”便是指那白发秃顶老人,这老人将俊卿夫妇看了个饱,此刻抚着秃顶呵呵笑道:“见便见了,不要下跪,我老人家最怕磕头虫……”

  他忽然“呀”的一声怪叫,跳不开去道:“天纵,你这徒弟练成阴阳真气啦?”

  原来这老人素性不羁,最怕见人下跪作揖,但俊卿既知他是“叔祖”身份,又是第一次见面,参拜之礼自不可废,老人讲到“不要下跪”时,全身已经蓄满无形柔劲,想要阻止俊卿夫妇跪拜,岂知俊卿好胜性强,拜了一半,突遇阻力,以为老人故意考验他的修为,于是便陡运“玄气罢气”,带着安洁,硬生生突破老人的柔劲,一丝不苟的拜了下去,叩了三个响头,这便难怪老人大惊小怪了。

  天杀星手捻须髯,微微笑道:“不瞒哈叔,小侄无意中得到天心双飞环,俊儿乃是籍双环之助,练成了‘玄门罡气’,哈叔若是不嫌俊儿刁钻顽皮,还得请哈格外成全才是。”

  秃顶老人呵呵笑道:“你对我也有正经的时候,哈哈!可见这孩子的是可造之材。可惜他小小年纪,已经得天独厚,养成了‘玄门罡气’,我老人家心余力拙,已是教无可教了。”

  他仰天又是一阵大笑,笑声一落,转脸喝道:“起来,你还跪着干么?你是故意惹我老人家生气?”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来不知何时,太行山的梅山主梅若望已拜伏在侧,头也不敢稍抬,这时听了老人喝问,方始恭声应道:“徒儿私自离山,罪孽深重……”

  老人大声叫道:“好哇!罪孽深重,那你何不自绝?哼!我没有责怪于你,你倒自行责怪起来,真是我老人家的好徒弟。”

  原来这老人正是哈元修,当年号称“孽天一怪”。听他这种责罚街道徒弟的口吻,便连无妄大师也觉忍俊不禁,但他成名极早,为人纵称正派,脾气可是人人不敢领教的,因此谁也不敢笑出声来,生怕一时不察,犯了他的某种忌讳,那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只有天杀星似与他渊源极深,接口说道:“梅若望身为绿林霸主,这些年倒也干得有声有色,未曾弱了哈叔的名头,哈叔对他背师离山之事既然不加罪责,那就叫他起来吧!”

  哈元修眼睛一瞪道:“谁不叫他起来啦?反正他羽毛已丰,明知我老人家最怕见人下跪,他却偏要跪着惹我生气,我有什么办法?”

  别听他讲得声色俱厉,其实师徒之情昭然若揭,梅若望自然听得出来,于是他心头窃喜,又叩了一个响头,起立道:“徒儿谨谢师父宏恩。”

  哈元修“哼”了一声,忽然道:“你这绿林霸主想不想再干下去?”

  梅若望躬身道:“徒儿但凭师父吩咐。”

  哈元修举手朝梅子豪一指,道:“你若想再干下去,先将你那无用的儿子宰了。”

  这话出口,大众都愣然不知所措,接着又道:“我那儿子为了女色,不取正当途径,竟然背叛父亲,与清廷的走狗狼狈为奸,这种儿子要他何用?常言道:‘己不正何以正人?’不然,你这绿林霸主就不要干。”

  这话也对,绿林霸主统率千万亡命之徒,霸主若是不正,怎能令那些亡命之徒慑服?天下岂不大乱了?

  俊卿忽然道:“师叔祖,人说父慈子孝,你老人则教梅山主杀儿子,俊儿可是第一次听到。”

  哈元修白眉一皱,道:“怎么?我老家人错啦?”

  俊卿道:“当然错了。梅公子纵有万错,我们可以责之以情又导之以理,人非草木,当有是非之辨,一杀了之,岂非规避为父祖的责任?你老人家只是未往深处着想而已,俊儿不信你老人家连这点浅近的道理都不懂。”

  安洁着急道:“俊弟,你对师叔祖怎可这样讲话?”

  她是怕俊卿激怒老人,不觉脱口对俊卿加以薄责,讵料哈元修听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错了!错了!我老人家当真错了!望儿,你那儿子不杀也罢,往后可要好好管教了。”

  这老人的是确豪放可人,错了便是错了,一丝也不顾颜面身份。

  说完这话,他又回过头来,望着安洁笑连连道:“你叫安洁吧?嗯!你对俊儿很爱护,也很知礼,但我老人家恐怕俊儿你教得又迂又腐,失去本来,那便大煞风景了。”

  安洁娇羞的垂下头去,恭声道:“师叔祖教训得极是,洁儿往后当加注意。”

  这时各派掌门俱已怀绕四周,俊卿乘机一一替师父引见。

  昆仑水先生道:“老朽久仰秦大侠的志行为人,衷心甚为钦慕,今日一见,足慰生平。此间事有秦大侠出面主持,老朽盼能全始全终,一劳永逸,那便是天下武林之福了。”

  不料秦天纵却道:“这里的事我不管,我徒儿既然被你们推为盟主,自有他负责处理,我到太行山来,乃是为了个人的私仇。”

  他转脸又向俊卿道:“俊儿,当年刺杀恩公的凶手主脑,为师都查清了。”

  俊卿的父母当年无意中救他一命,他便一直当作再造这恩,也将俊卿父母遭人杀害的事,当作了自己切身大仇,不但人前人后,口称“恩公”,就这十余年来,每年也得抽出一段时间搜索首脑元凶,当真是无日或懈。

  他这种勿忘勿懈的精神,俊卿是看在眼里,感在心中,此刻闻此言,顿觉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地道:“这……这……是真的吗?”

  秦天纵道:“当然是真的,为师怎么骗你,他便是……”

  他正要说出凶手的姓名,忽听哈元修绽声喝道:“慢着,你怎么如此而已沉不住气?心事一者专,二则分。既要俊儿处理面前的事,为何又告诉他父母大仇,那心情还能平稳吗?你真是愈长愈糊涂了。”

  他讲话不留情面,俊卿怕他师父下不了台,连忙强奈心神,身秦天纵道:“师父,你老人家先别告诉徒儿。徒儿年轻气盛,血气未定,听了徒乱心意,或将因私而误公,那就坠了你老人家的声望了。”

  秦天纵被哈元修喝阻,本在发愣,此刻听了徒弟的话,不觉捻髯莞尔,失声笑道:“好!好!师父糊涂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几年也过去了,何争一时片刻,处理当前的,师父拭目以待。”

  俊卿这才转向,气度雍容的朝宫彤拱一拱手,道:“总管大人,白俊卿一介寒士,承蒙武林各派掌门难为共盟之主,主理两道纷争之事。纷争之起因,看似起于长白山发现的万年参王,实际却是贵上兴风作浪,蓄意替两道制造的仇恨。论因果,你是罪魁祸首,但你食人之禄,自当忠人之事,纵有不是之处,那也怪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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