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江水流尸 [3]
华云翔把鲤鱼一一捉入鱼篓,然暖又将鱼网沉下去。
太阳还在东方天边,但他仍情小自禁的频频了望上流的江面。
这一带水势不疾,波浪起伏不大,如有甚么东西浮在江面上,是很容易发现的。
这时,江面上甚么也没有,只有两艘货船远远面来。
华云翔又将鱼网拉起,把捕获的鱼捉出,塞入鱼篓中………
终于,太阳已升到头上了。
这已是该回家的时候。
而江上仍无流尸出现。
华云翔感到一丝欣慰,他收起鱼网,一面自言自语道:“也许残杀已经结束,那杀人恶魔只要杀害涂啸天、丘清泉、归扬铭三人而已,因此今年小会再有第四具尸体出现了。”
但是,他没有接着收起船碇,觉得他应该再多等一会儿,因为他想到那杀人恶魔虽可在同一天的同一时候杀人,但尸体却不一定能在同一时候飘流到歇神滩。
他在船尾上坐下,一眼不瞬的注视着江面,心头不免有些紧张。
忽然,他跳了起来。
来了么?
是的,他看见一截很像尸体的东西,正由上流载浮载沉飘流过来。
他确信那是尸体不错,因之立即入舱取出一只铁钩,装上一支长竹杆,准备捞取那具尸体。
那具尸体,正朝他的船飘来。
转眼间,已飘流到近处。
他正要伸出竹杆,却突然怔住了。原来,漂流而来的不是尸体,而是一截木头,由于它在江上载泽载沉,因此看去很像一具尸体。
他不禁失笑的透了一口气,把竹杆放下,喃喃说道:“嘿,真是开玩笑!”
一语方毕,他突又俯身抓起竹杆,疾速的向江上伸去
向一具真正的尸体钩去。
一点不错,是一具尸体。
尸体是随在木头后面飘来的,由于木头的目标较大,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因此没有发现随在木头旁面的尸体。
还好他眼明手快,总算钩住了尸体。
他把尸体钩到船边,定睛一瞧,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叫道:“老天,竟是一具无头尸!”
不错,尸体的头已不见,那是被人用刀斩下的,颈口很平,还有一些血丝由颈口溢出,颇见刚被杀害不久!
尸体身上穿的是一袭华贵的文士衫,瞧年纪很不满六十,似是一位儒者。
华云翔去年已单独捞过一具水流尸,故今天已不象去年那样激动慌乱,他熟练的探出右臂,一把抓住死者的腰带,将他提上船。
果然又是一个被害者!
一连四年,都在七月一日这一天!
所不同的是每一个被害者的死状,第一个涂啸天被挖了心肝,第二个丘清泉被十二支利箭射中心房,第三个归扬铭被挖了双目,而今天的第四个被斩去了首级!
这意味着甚么?
这人是谁?
华云翔一想到“这人是谁”的时候,立刻动手搜索尸身上必然有的一块竹牌,前三个被害者的颈上都挂着一块刻有死者姓名绰号的竹牌,而今天这个被害者的头没有了,竹牌自然不能挂在颈上,但一定改系在身上的某一处。
果然不错,他在尸体的右腕上找到了竹牌。
而当他一双眼看清竹牌上的刻字时,他顿时面色大变,骇叫了起来。
原来,竹牌上刻的是:“大儒侠华玄圃!”
他父亲的名号!
“不!不!不!不可能,这不是我爹!我爹今早不是穿这样的服装……”
他一边叫喊,一边用发抖的双手摸着尸体的四肢,一颗心渐惭住下沉,浑身阵阵发着寒颤。
他父亲的身上虽无特征,但儿子辨认父亲,是一眼就能认出的,正如父亲一眼就能认出儿子一样。
他一见那竹牌上的六个字,便一眼认出尸体是自己的父亲不错!
他直直的瞪着父亲的无头尸,面上肌肉痉挛不止……
良久良久,他才发狂似的拉起船碇,抓起浆板,运浆如飞,向家里驶去。
一路上,他感到脑门晕眩,天地在眼前旋转,但他终于把船驶回到岸边。
他扔下浆板,抱起无头尸体跳上岸,拔步向家门奔去,一边奔路一边大叫道:“爹!
爹!”
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父亲还在屋中,像往日一样,正在厨房里烧午板。
“爹!爹!”
他嘶声呼叫,疾冲入屋。
厅堂上没有人!
“爹!爹!您在那里?”
他冲入房中,没有人,再冲入厨房,也没父亲的一点影子!
而且,厨房的炉灶没生火!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父子只在决定一起入城的那一天,他们才不生火,而且他父亲很少单独入城,更不会不告而去!
“爹!您在哪里?您在那里啊?”
他飞奔出屋,四下找寻着,呼唤着,然后脚步渐渤慢下来,最后在厅堂门口瘫痪的跌坐下去,心死了!
他抱着父亲的无头尸,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
太阳西沉了。
他仍然不动。
夜色降临了。
他依然不动。
他希望这是恶梦,他经常做恶梦,但每次醒来发觉自己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而眼前的一切情景依旧时,他会感到欣慰无比,现在他就想等待那种情形,等待一眨眼间发觉自己是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