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合租人 [1]
戈壁沙漠插嘴,一个道:“参观的人先要量体重?”
另一个道:“他自己知道体重不到一公斤,怎肯当众量体重?”
我叹了一声:“两位若是想快些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好是别打岔!”
两人连连答应。小纳又道:“在国防部中,有一个装置,那是一条几步路就可以走完的走廊,可是装有许多隐蔽的仪器,人在那里通过,许多属于个人身体的资料,就被自动仪器纪录了下来,输入电脑,成为资料!”
戈壁沙漠是行家,一听就道:“嗯,要知道身高、体重,甚至他五脏六腑的情形都不难,想知道血型,就比较困难——喂,国防部要人家的这些资料干吗?”
小纳没出声,我代答:“多半又是情报工作的需要,资料总是越多越好!”
小纳没有反驳我的话,可知是给我说中了,他只是道:“倒没有那么详尽——并没有x光透视装置,只是一些表面的资料,这一行是十个人,金儿代表关氏机构参加,其余人都正常,只有金儿,仪器系统显示,他的体重只有零点八公斤!”
我立时向戈壁沙漠望去,他们明白我的意思,立时道:“任何仪器都可能有故意。”
我再望向小纳,他一挥手:“发生了这样的怪事,人人的想法都一样,仪器有了故障,但不是,有关人员请他在走廊中来回了四次,每次记录到他的体重都一样:零点八公斤!”
我的脑中,闪电也似的,掠过两个字:“假人”!
一个有血有肉的真人,绝不可能那么轻:只有假人,才有这个可能——这是我推理的原则,当只有一个可能的时候,这个可能再荒谬,也还是唯一的可能!
说金儿假人,当然荒谬之极,他不但是商界强人,而且是社会名人,年轻有为,知名度世界性,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如果他是一个假人,那么,制造了这种假人的又是什么人?连制造出来的假人都那么超卓,制造者岂非更是超人中的超人?
我在想到了这些荒谬的念头时,神色自然不免古怪,所有人齐声问:“你想到了些什么?”
我微笑,伸手在脸上用力抚摸了一下:“说出来更怪,我想提到,他可能是一个假人!”
各人听了之后,自然神情要多古怪便有多古怪。戈壁沙漠甚至在喉间发出了一阵难以形容的声响,小纳倒对我很有信心:“卫斯理有那么怪异的设想,一定有原因,请道其详!”
我摇头道:“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而是恰好‘假人’正困扰着我——我的故事很复杂,先听你的,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小纳道:“当然是一层层报告上去,最后,报告到了我的手上,我觉得奇怪之极,而追究这怪事,又是我的责任范围,所以我派人跟踪,进一步地搜集这个身轻怪人的资料。”
小纳派出来的自然是精英,两个一组,前后派了三组之多,要跟踪金儿,看来并不困难,他在许多公众场合出现。三组人都用过极精巧的电子重量计,放在金儿可能站立或坐下的所在,以便取得他的体重,每次都成功,总共有超过三十次。
每次的记录都不尽相同,有时是零点八公斤,有时重一些,有一公斤,有时,只有零点六公斤,视乎他的穿着而定。
当小纳说到这一点时,我和戈壁沙漠又陡然为之震动,他们发出了一声怪叫,我则失声道:“这个人……没有重量!”
小纳点了点头:“可以这样说,或者,他本身的重量,轻到了只有几克重!”
我站了起来——一个没有重量的人!我的怪遭遇虽多,但也未曾遇见过这样的事。
一时之间,我思绪紊乱之至,来回急走了几步,戈壁沙漠已在讨论,一个道:“重量这个现象,是由地心吸力而来的——人若是到了月球上,体重就只有六分之一,而超出了地心吸力的范围,人也就没有了体重!”
另一个道:“这道理谁都懂,可是这个人是在地球上,而且,没有理由他身体不受地心吸力的影响,他的衣着却有重量。”
一个又道:“看来他有特殊的方法可以克服地心吸力,卫斯理说他是假人,那不对!”
我参加了讨论:“对,不会是假人,因为我没想到,他可能完全没有重量——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有一股能力,恰好抵消了地心吸力,问题是他何以会有这样的能力,有理由怀疑他不是地球人!”
小纳道:“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结论,三组人员带着报告回来,又记录了他的起居生活,看来他一切都很正常,而且,除了和他工作的机构的总裁夫人有来往之外,没有任何女性伴侣——那位总裁夫人——”
他说到这里,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吹了一下口哨:“是一个绝色美人。”
我追问:“你所说的‘有来往’,是什么意思?”
小纳道:“很难说,像是美人儿在用尽心机构引美男子,可是却未能成功,这个金儿先生,确然非同凡响。”
我呆了一会,关夫人绮年玉貌、为了金钱,嫁给了一个老头子,想在美男子身上,取得另一种慰藉,不但很自然,而且可以说是必然的事。
但是这样的美人儿送上门来,金儿却能拒绝,真的和常人有异。
小纳又遭:“我们又追查他的来历,也没有可疑之处。他在英国出生,父亲是中英混血儿,母亲是越南人,父母都有正当职业,他毕业于剑桥大学,曾到过越南,越战结束之后,来到本市,进军商界,成绩斐然——本市特多这类商业奇才。
黄堂提出了一疑问:“看他住所中的种种陈设,就算是总裁,也负担不起,他一定另外有经济来源!”
小纳续道:“三组人员的报告都不能说明什么,我就亲自出马,到了没有几天,和黄主任商议了一些行动的步骤,还没敢惊动你。”
我苦笑:“也就是说,你除了知道他没有体重之外,其他一无所知?”
小纳点了点头,我不禁顿足:“你——你们为什么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弃而不用?何必跟踪?就靠近他,出其不意,一把将他提起来,问他为什么没有体重,不就解决了问题了吗?”
小纳道:“一个人没有体重,是一个奇特之极的现象。他明知自己没有体重,敢在社会上公开活动,难道竟会没有保护自己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