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
杜良怔了一怔,道:“你究竟在怀疑什么?”
我哼了一声,由衷地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我自己在怀疑什么。十二天,我昏迷了十二天之久。”
杜良道:“是的,你体质极好,普通人醒来之后,至少有半天不能动弹。”
我心中陡地一动,道:“如果我的体质在平均水准以下,那么,岂不是要对我的健康造成极大的伤害?你们是医生,怎可以——”
杜良不等我讲完,就挥着手,道:“我们本来是竭力反对的,但是陶启泉坚持要这样,他说,如果不是令你昏迷,他的手术,一定会被你阻挠的。”
他处处抬出陶启泉来,而且,事实上,陶启泉的确是站在他的一边,令我无法可施。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笔直向外走去,一直来到了医院的大门口,出了铁门,铁门在我身后关上,我才转身向后看了一下,看看那座医院建筑物,心中实在说不出来的懊丧。这座医院,明明有着极度的古怪,但是我却偏偏一点也查不出究竟来。
我一面想,一面向前走着,思绪极紊乱,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那个湖边。我在湖边停了下来,用足尖踢着小石子。在我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叫声,道:“卫先生,你来了。”
我转头看去,看到了海文小姐,她正向着湖边走过来,我苦笑了一下,道:“来了很久了。”
海文来到了我面前,说道:“关于丘伦的事——”
我神情苦涩,道:“正如你所说,时间隔得太久了,什么也查不到。”
海文也苦笑了一下,道:“他留下来的那几张照片,一点作用也没有?”
我道:“有一点用,那种车辆,那种穿白衣服的人,全是那家医院的人——”
我一面说,一面伸手向医院的方向,指了一指。就在那一刹那间,我陡然“啊”地一声。
海文用惊讶的眼光望着我,我想起了一件事,在丘伦所拍的照片上,有一个人,瘦削,有着尖下额,那人正是自称为巴纳德医生私人代表的那个,难怪我第一眼见到这位神秘的罗克先生时,觉得有点脸熟。
我在突然之间变得怔呆。虽然我这时已经可以肯定,那个罗克是这间医院的人,但是那说明了什么呢?还是什么也不能说明。情形和没有发现这一点并没有什么不同,仍然是我明知道这间医院中有点古怪,可是就是无法知道是什么古怪。
海文看到我发怔,道:“怎么啦?”
我在湖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道:“这间医院一定有古怪。”
我在说了这一句之后,不等海文发问,就挥着手道:“可是我不知道有什么古怪,想来想去,一点头绪都没有。”
海文用一种十分同情的目光望着我,过了片刻,她才道:“或许,一分名单,会对你有帮助?”
我有点莫名其妙,道:“什么名单?”
海文压低了声音,道:“是我调查得来的,一份历年来在这问医院中治疗的人的名单。”
我苦笑,那有什么用处?每间医院都有病人,也必然有病愈出院的病人。海文见我没有什么表示,颇有点讪讪地神情,道:“这份名单中,全是十分显赫的人物,包括两个总统,七位将军,三个阿拉伯酋长,以及好几个巨富在内。”
我紧皱着眉,向医院所在的方向看去。在湖边这个位置,是看不到医院的,可是我还是怔怔地向前望着。这样一间医院,名不见经传,也没有什么出名的医生,如何能吸引那么多大人物来求医呢?
旁人不说,陶启泉来到这间医院,就十分神秘,他是被一个自称为罗克的人带走的,这个罗克是医院中的人,难道这间医院专门派人,向各地的重病患者上门“兜生意”?而他们又有什么把握,可以彻底医好像陶启泉这样全世界医药界公认为没有法子治好的疾病?
我心中的疑问,已至于极点,可是仍然不知道从哪里去打开缺口,寻求答案。
当时,我一面想,一面顺口问道:“这些病人,全治好了?”
海文道:“是的,我在联合国的一个组织中工作——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就见过一个国家元首,在盛传他得了不治之症之后的三个月,又生龙活虎地出席国际会议,他就是在这间医院中医好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这样看来,这家医院的秘密,就是在于他们已掌握了一种极其先进的医疗术,可以医治一般公认为不治之症的疾病。”
海文的神情有点愤怒,道:“如果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公布出来?”
我思绪还是十分紊乱,道:“一般来说,医学上的发现,都是立即公布于世的,但如果这间医院有了新的发现,不公布出来,而专替能付得起巨额酬金的大亨治病,那算不算是犯法?”
海文眨着眼,对我的问题,也无法回答。
如果事情真像我的假设那样,当然不算是犯法,这间医院,不过是借此谋取巨利而已。当然这种做法是极不道德的。但是世上谋取巨利的手法,有多少是合乎道德标准的?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实在没有法子再调查下去了,我又站了起来,道:“你的车在哪里?是不是可以送我一程?我的车——”
我苦笑了一下,十二夭前,我的车停在离医院约一公里外,现在车子还在不在,我也不知道。海文看出我已经准备放弃了,她神情十分失望,道:“那么,丘伦的死,就永远没有人能知道真相了?”
我心情十分沉重,道:“没有法子,事情过去了那么久,真的没有法子了。”
海文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公路边上指了一下,我看到一辆小车子停在路边,就和她一起向前走去。她和我到了我十二天前停放车子之处,车子还在,我向她道别,上了车,发动了好一会,才将车子发动,驾着车,回到了勒曼镇上那唯一的一家酒店之前。
我的车才一停下,酒店经理儿乎是奔出来的,他挥着手,道:“欢迎,欢迎。”
待我打开车门,他看到我,怔了一怔,然后满面堆笑,道:“先生,可以有最好的房间给你,保证清静无比.整间酒店,除了你之外,只有一位英国老先生。”
我顺口道:“齐洛将军的随从呢?”
经理道:“将军出了院,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