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卷 第 六 章 天绝门徒 [2]
古错奇道:“那为何不杀了……不杀古令木。”古错觉得称自己的父亲很是别扭。
“因为古令木已经死过一次。”
今天听到的奇事大多,古错反倒懒得惊讶了。
“普天之下,知道现在的云飞山庄庄主就是当年名满天下的青年侠士沈红尘的只有四人:
现在的云飞山庄庄主之母古老太太、我、你,还有他自己。在我所有的朋友中,沈红尘武功最高,所以天绝最早对沈红尘,也就是现在的古令木下手。天绝深知沈红尘剑术高超,若不能一击而中,闹得一番纠缠打斗,那即便能杀死古令木,可天绝他的形迹也会暴露,所以他采用了最悄无声息的杀人方法:下毒!但那时沈红尘得我预告,已防着一手,而且天绝也疏乎了一点,那就是沈红尘的母亲是‘血孔雀’,武林中一向有‘血孔雀,毒鹦鹉’之说,此二人乃是南北毒家高手,一身毒术独步武林。天绝下毒方式尽管绝妙,终是未逃过‘血孔雀’之眼,但她深知天绝如发觉阴谋未成,必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于是‘血孔雀’就与沈红上商定来个诈死,沈红尘之母又精通易容术,她按那毒物之中的症状将沈红尘一化妆,然后大办丧事,又派人四处追杀凶手,最后竟瞒过天绝耳目。半个月后,沈红尘与其母秘密离开他的家乡彭城,南下临安,一番易容后,他们成了云飞山庄庄主和庄主母亲古老太大,沈红尘甚至不惜抛弃原有的超凡入圣的剑术,改练云飞山庄原庄主古异的武学销魂扇,也亏得他天资禀异,竟很快练成。从此,世上便多了古老大大和销魂扇古令木,少了‘血孔雀’与‘沈红尘’。”
古错心道:“这就是了,我说幼时父亲怎么传授武学时,总有漫不经心的感觉,原来如此,那论起来,我得改叫沈错了。也真难为爹,竟连我母亲和我们兄妹也都瞒了过去。”
墨白接着道:“自此我便极少来见沈红尘——哎,还是称古令木吧,以免引来天绝之祸。
古令木也安安份份地做他的庄主,交些新朋友,做些小生意。直到去年冬天,古今木的小儿子突然失足落入一个潭中丧生之后,古令木便变得沉不住气了,他见我要告辞,却死留住不放,他说我倒要看看那天绝老贼能把我如何?我推辞不过,便留了下来,一住就是三个月,竟也无事。”
古错不由暗暗担心家人,一时也猜不透天绝是真的没有发觉爹爹未死,还是忌惮他与墨白以及奶奶联手不好对付。
也许,惟一可以确保家人安全的方法,就是自己引火烧身,转移天绝的注意力。于是,他问道:“墨前辈以为这附近一带有什么人是该死而未死的呢?”
墨白明白他的用意,道:“我也知道阁下武功高深,但还是请阁下三思而后行,一旦让天绝动了杀机,天下几乎无人能脱逃,甚至包括哭神农这样的一代奇才,你又何必卷入这场纷争?”
古错大笑道:“我已死过一次,又岂会俱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又岂会言而无信?
何况天绝如此赶尽杀绝,残杀无辜,若仍任其飞扬跋扈,岂不是天道倒逆了?你但说不妨!”
墨白见古错昂首大笑,豪气万丈,竟大有当年哭神农之风范,不由暗喜道:“也许,是扭转乾坤的时候了。”于是便说道:“苏州有一钱庄,掌柜的人称朱大善人,平日经常做些善事,但我已探知称朱大善人的财产来历不明,似与当年黄河洪灾赈灾银两被劫案有关,那次银两被劫后,所有押镖车的镖师、趟子手全被杀死,这显然与一般匪人劫物不劫命的习惯大不相同。”
古错道了一声:“好,很好。”转身就走。
墨白起身,站立良久,竟也朝同一方向走去。
***苏州,江南名城。苏州的园林与苏州的美女一样的典雅、秀丽、细腻多情。
苏州有丝绸,人称“东北半城,万声机声。”所以苏州富庶一方。富了,便会多出许多闲人来,他们吟诗聚会,把酒临风,赋诗应和,于是便有了一幢挨一幢的酒楼。
“谜楼”就是这样的一座酒楼。
“迷楼”名气不大不小,所以“迷楼”的生意不好不差,客人不多不少,古错很满意。
他现在是一身文士打扮,所以也坐在窗边,把酒一盏,就着几碟小莱摇头晃脑,晃了一阵,他一击掌,吟出一句诗来:“摘花不插花,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吟罢,美美地饮上了一口酒,侧目斜视。
果然,一个瘦若竹竿的绿衫男子站了起来,远远地一挥手道:“少诗,好诗。我看见台气宇非凡,必是文采四溢,有幸一闻,果然如此。不知能否让小弟敬你一杯?”
古错心中暗自好笑,刚才他只是将杜甫的一首五言绝句背了一遍而已,这酸迂文士竟连叹好诗,口中却谦让道:“恐怕见台错爱了,在下不习声律,倒让兄台见笑了,说到敬我,又岂敢当?不如你我把酒共叙,可好?”
那人连道:“然也,然也。”赶紧让小二把酒菜并作一处,古错又让小二添了几个菜,便与那酸文士扯着“子曰诗云”之类的话题,渐渐地那人已不胜酒力,舌头也大了,古错见时机已到,便问道:“兄台可知在下为何有兴致来此消遣?”
那人睁着一双小眼道:“我却不知。”
古错道:“因为我中了秀才,这全都得仰仗朱大善人他老人家,若非他,我只怕已成饿鬼矣!”
那人忙问道:“此话怎讲?”
古错道:“说来惭愧,在下一向只知孔孟,不知柴米,先父留下几亩薄地,没多少时日,便慢慢变成几卷经书与一些口粮,待到后来,竟无米成炊,眼看着就得揭不开锅,却不知朱大善人如何得知,遣人送来银两,还说若是不够,再去取也无妨,全赖朱大善人大发慈悲,在下才有今日……”
周围有人开始插进话来:“这又有什么稀罕,谁不知朱大善人乐善好施。”接着有人道:
“那也得他造化大,我咋就没听多少人受朱大善人馈赠。”
又有一人道:“怎的没有,每月十五,朱大善人就会在广济桥施粥,不知多少人受过他的救济。”开始那个说话人反驳道:“几碗薄粥,有甚稀罕?”
随后便有人总结道:“总之,朱大善人是个大善人,要不怎么就称朱大善人?”这么一个狗屁不通的逻辑,却引得众人点头称是。
古错突然提高声音道:“不过在下倒发现一件怪事。”众人忙都看向他,古错慢慢地道: